如今母女俩都是病号，仅有的两个丫鬟做事还拖拖拉拉。
即使身上青肿未消，姜妧也坚持起身伺候方氏。
方青鸾在她的服侍下，净了身子抹上药膏，又喝了汤药。
她欣慰地摸摸姜妧的脑袋瓜，轻轻道，“小娘想吃松仁糕，色色去厨房帮小娘要一些吧。”
姜妧用面颊贴着方青鸾的手心笑道，“我这就让小翠去拿。”
“不，厨房惫懒。”方青鸾声音颤抖着，半晌才接着道，“你去，会快一些。”
厨房的妈妈们也是见人下菜碟的，对待她们偏院，素来没啥好眼色。
姜妧虽觉得她这行动迟缓的，方青鸾怎会想着让她去？但又一想，若真打发丫鬟去，怕是今天一天小娘都别想吃到。
便点头道，“阿娘想吃，我现在就去。”
说着，她把小翠和小碧都喊进来，“小碧，姨娘行动不便，你就在她跟前寸步不离地伺候着。我与小翠去一趟厨房。”
小碧点了点头，拿着刺绣，搬了椅子坐到方青鸾床前。
方青鸾并未有异议，姜妧想着有小碧在，略略放心些，才同小翠起身离开。
快走出内室时，方青鸾忽然叫了声，“色色......”
姜妧赶快回头看她，“怎么了阿娘？”
方青鸾静静看了她好久，才笑笑，“记着，小娘喜欢吃松仁糕。”
“不会弄错的，您好好等着我吧。”
果然，厨房的妈妈们一听到姜妧来要松仁糕，就不耐烦地嚷嚷着，“现在这个季节，哪有新鲜松仁？这不刚过完早吗？四小姐确定姨娘要吃松仁糕？”
姜妧皱眉，“我小娘要吃松仁糕还能有假？”
在场的各位厨娘们心怀鬼胎地对视一眼，似乎在说，世道真变了，连偏院的三姨娘，也敢来厨房开小灶了。
姜妧一想到临走前的回眸，方青鸾看着她的目光凄婉而眷恋，就莫名心跳加快。
多在这里逗留一分，她就越不安一分。
还好她有备而来，她从袖袋里掏出几样金首饰，好言好语，“知道妈妈们辛苦了，拿去换点儿茶水钱，就当我请各位吃酒了。”
这是云水绵送来后，又被云水落扫在地上，众人踩坏了的。
管事的吴妈妈看着变形残次的首饰，面露不满。
但好歹作金子用，她收了后使个眼色，众人这才三三两两忙活起来。
“四姑娘，我们也算贴了本钱呢。”吴妈妈抱着一本发黄的薄薄册子走过来。
一脸埋怨道，“这次用的松仁是暂从老太太份例里挪出来，过后我们要掏钱补上的。”
姜妧皮笑肉不笑，“让妈妈您为难了。”
其实每个院每月都有特定的膳用份例，方青鸾基本上没开过小灶，多出的钱不还是进了她们的口袋。
但这种踩低捧高的老滑头，有理也说不清，姜妧真心不想多打交道。
但奈何不了人家巴巴凑上来，“您看，三姨娘总共才吃过几次松仁糕，陈年旧历，我们哪敢月月常备着，那不是浪费了吗？”
姜妧翻开她递过来的册子，发黄的封皮儿上写着“方氏姨娘”四个字，她略带好奇地翻开，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行字，半页纸都未用到。
“昶同六年十月，婚典，松仁糕，糖瓜，四喜丸子，八宝凤凰。”
“昶同七年一月，遇喜，松仁糕，酿燕窝，长生面，羊羔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