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启程(1 / 1)

深秋初冬,远嫁京城的高家长女来信邀请高珊母女和景雅景敏到上京做客。 临安城发生了这么多事,高家想让几位姑娘暂时离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说。高珊也想带谭若离开,遂去信告知谭钧,只是去京城还是回吴江却没定。 谭钧知道临安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是懊悔不已,回信让她们前往京城。 谭若想到李征已经去往上京,加上临安发生的诸多不愉快,恨不得立即离开临安,插上翅膀飞往上京。 高家商量再三,决定让景庭护送几位夫人姑娘们,正月后就启程。一来是暂避临安是非之地;二来也想趁着许家兄弟都在京城,前去商议退婚事宜。 景雅也希望离开临安一段时间,可想到许临海也在京城,心中膈应。 只是景庭前往京城与许家两兄弟商议退婚事宜,希望她也在好一起商量,加上看到谭若如此期望前往,想起姐妹三个可以在一起,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不见得会有,最后决定一起前往。 刚过完正月,景庭护送高珊和几位小姐在高家一众老小的执手相看泪眼中启程出发。 马车行进在官道上,两旁树木萧索,寒风冷冷,远处村庄田园不断远去。 谭若想到李征,已是一年时间未见,不知道近况如何,即将见到他,既有一些兴奋,又有几丝情怯。 来时郁郁葱葱,春光明媚,走时却是枯枝干草、寒冷冬日; 来时欢歌笑语、充满期待,走时却是沉默寡言、不知所往; 来时游山玩水、消遥自在,走时却是行踪匆匆、心思千结。 自己与李征已经分别一年,虽一直书信来往,但到底不知道近况如何。自己与他之事还没个定论,只希望能一帆风顺。 景雅本就不善言辞,现下更是少言,怔忡间又想起一些事情。 春节前,许夫人亲自上门来拜访高家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这是几年来的首次。 许家给各位夫人小姐们精心准备了礼物,特别是给老夫人送上灵隐寺惠济方丈亲手所书的金刚经,惠济方丈亲笔经书那是有钱也请不来的,听说是当年许临风为母亲所求,许夫人一向爱若珍宝。 送给景雅的则是一只镶白玉并蒂莲金簪,为苏贵妃所赐。 许夫人一方面态度诚恳,只说过去给老夫人请安少,让老夫人见谅,以后要常来常往。另一方面决口不提退婚这事,只说两家既是亲家,就要相互亲近扶持。又说她甚是喜爱景雅秀外慧中,秉性淳善。 高家知道许家真正做主之人并非许夫人,伸手不打笑面虎,也只得应付,心知退婚之事只怕没那么容易。 几位老爷虽然想法不同,但意见倒是统一,可二夫人钱氏却有自己的心思。 娘家钱家人在她面前嘀咕,苏贵妃所赐金簪,惠济方丈手书金刚经,这些又岂是普通商贾能肖想的,难得如此金龟婿,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高家却要放弃到嘴的肥肉,怕不是傻瓜! 钱氏不敢公然违抗大伯和丈夫几人的决定,但对景雅却是耳提面命。 那日,钱氏气急败坏地说:“许临海这样的夫君整个临安城谁不想要,谁见到我不羡慕嫉妒,说高家是前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倒好,还把他往外推,还退亲!你这脑子怎么想的!你父亲竟然还纵着你。” “退完亲,还有多少好人家愿意与我家结亲,这几个月你没看到?你大伯父亲和大哥之前四处放风,可有人愿意过来?” “还有,就算你不

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弟弟考虑吧!他才十岁,以后有这样一个姐夫,我们还愁什么!” 看着母亲急躁地来回走动,脸上一副对她不争气恨恨的表情,说话时鼻翼一张一合地呼着气,头顶金钗上的蝴蝶羽翼随着她夸张的动作不停地抖动,粗胖的手指还一直戳着景雅太阳穴。 偏她还爱穿大红大绿的锦缎衣衫,景雅就看到一只鲜艳的蝴蝶在面前不停地走动,不停地说话,不停地戳她,真是头疼欲裂。 景雅心中很烦闷,却对亲娘无可奈何,她心中虽不喜母亲浅薄势利,可对母亲的爱子之心却不能全然不顾,心中不禁长叹。 可她也只能沉默不语,钱氏看她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恨得直咬牙。这个女儿历来听话,但是拗起来却是八头牛也拉不回,偏生婆婆、大伯和丈夫已经同意,自己上回冲丈夫发了回脾气,反被训了一顿。 如此水深火热过了一个多月,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临安,总算清静了,景雅虽觉不孝,但也暗自庆幸答应前往京城是明智之举,心中不禁长吁一口气。 景敏见她们俩各人想着各自的心思,不欲继续沉闷下去,说道:“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从前有一个人准备买一只能言善辩的巧嘴鹦鹉陪他聊天。老板指着窗边的一只鸟儿说道:“那只鸟是我这里最棒的,它会说一千个字,还会用五十个成语,厉害着呢!” 年轻人听后甚是中意,便把这只鹦鹉买回家来。第二天,年轻人返回到宠物店,向老板抱怨道:“这只鹦鹉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到家后一句话也不说。”老板想了想道:“是有点不大正常。不过,这只鸟在这里的时候喜欢玩玩具,我建议你买几件它喜欢的玩具放在笼子里。” 年轻人掏出钱来在宠物店买了几件玩具。两天后,年轻人又回来了。“鸟儿还是不说一句话,怎么回事啊?”老板回答说:“是不是该给它买一个它洗澡、戏水用的盆子?”年轻人又买了一个漂亮的水盆。 又过了两天,年轻人再次抱怨说鸟儿到现在还是不肯说一个字。这次老板也犯愁了,他挠着头说:“这鸟喜欢听人夸奖它,在店里的时候,我常常摇晃这个铃铛表示对它的赞美。”年轻人犹豫了片刻,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买走了老板的那个铃铛。 好像已经形成了规律,两天后,年轻人又来了,老板猜测说:“是不是鸟儿太寂寞,缺少个伴啊!”年轻人一脸愤懑的说:“我前几天就专门买了一只小鸟陪它了。”老板又建议年轻人再买一面镜子,让鹦鹉能在镜子中看到自己。 两天后,年轻人再次返回宠物店,不过这次是带着鹦鹉一起来的。不过那只鹦鹉已经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它还是不肯开口是说话?”老板看着死去的鹦鹉惊讶的问道。 “不,死之前它终于开口说话了。” “它说了句什么话?” “它说,年轻人学着鹦鹉的腔调,‘喂,难道宠物店不卖鸟食么?’” 谭若噗哧笑了出来,然后瞪了一眼景敏,景雅也是莞尔。 “笑了,笑了。”景敏黠笑道:“你看这鹦鹉早点说出来不就不会死了吗!” “你竟说我们俩是鹦鹉。”谭若佯怒地看着她。 “鹦鹉才好呢,说出来就没心思了。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景敏一直神采飞扬,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烦到她,听到她颇有深意的一番话,姐妹三人便说一些闲话,对即将到来的京城之行充满期待。

天气依旧寒冷,北风凛冽。一路疾行,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 一日天黑,住宿在店家,半夜突然听到客栈内有人大呼小叫,原来一秀才带着娘子回家,娘子即将临盆,突然动了胎气,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稳婆,真是急死人。 高珊与几位小姐赶忙奔往那娘子房中,那娘子疼痛了大约十几个时辰,到下午才把孩子生出来,总算母女平安,几人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旁人都道多亏了高珊几人,才能得保母女平安,那秀才虽然也是道谢,脸上却是不大开心,听到周边人议论,才知道那秀才不喜娘子生了个赔钱货,心中不高兴。 三位小姐见此都觉心冷,他娘子几乎命都没了,只是因为生了个女儿就如此,真是让人心寒。 几人第二日吃早饭时,聊起昨日之事。 “生男生女又怎能责怪妇人,那娘子差点命都没了。”景敏想到昨天半夜的事情很是气愤。 “生男生女皆由天,岂能独怪妇人,既然是男女共同在一起才能生孩子,那自然生男生女就是两人共同的事情,怎能只怪妇人。”谭若也接话道。 高珊看她二人愤愤不平,叹道:“世人皆是如此,七出中可有明文说无子可休弃,因为生不出男孩,多少妇人被休。” 谭若想到母亲的遗憾,赶紧岔开话题,说些别的。 高珊见她懂事体贴,心中叹了一口气。夫妇俩只此一女,爱若掌珠,只期盼她能得良人爱护,日后一切顺遂,此去上京不知道未来如何,可否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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