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暗流汹涌
?母、耶律余睹、完颜娄宿、完颜挞懒、完颜吾都补、郭药师等一干将领都齐聚营帐之外，衣甲铮亮，郭药师和余睹当先上前见礼。张邦昌介绍完毕，赵构觑了一下，没有说话，看了看张邦昌，郭药师轻声问怎么回事，张邦昌愣了一愣，方才醒悟，道：“康王到此，大金为何主帅不在……不在此处？”郭药师见赵构神色傲然，心中甚为不悦，淡淡一笑：“哪里，我们的元帅二太子在大帐迎候二位使臣，这边请。”将手一摆，转身便走。张邦昌恭请赵构前行，很快到了大帐外，兀术一身白袍毛裘立在帐外，美妮也是白色狐狸毛裘衣裙，侧立一旁，望见赵构身材颇为高大结实，见郭药师领着到前介绍，然后入内。
斡离不一身金甲戎装，立在一张雕弓前，郭药师行礼道：“元帅郎君，两位宋使到了。这位是大宋康王，这位是太宰张邦昌，也就是丞相之一。”斡离不回身笑着点头，郭药师又介绍斡离不、兀术等人，见赵构听得有些含糊，斡离不却用汉话插言：“我说，郭都统，我们大金是继承天下正统，中原汉法也为我所用，陛下有言，女真人问鼎中原将从改用汉名开始，本人汉名完颜宗望，宋使可明白？来，请坐吧，我们先说正事，然后设宴款待二位。”说完，斡离不走到一边，拉开地图。
郭药师请赵构和张邦昌在右首坐下，兀术等也在左边坐下。斡离不斜睨赵构、张邦昌一眼：“二位，此番议和我的条件极为简单，只要南朝割让太原、河间与中山三地，我们即刻罢兵言和。”张邦昌一听面色一变，“这、这……”赵构心中一惊，但强自镇定，道：“兹事体大，且容我、我朝廷计议。”斡离不笑着摆手，“嗯，我们一早就为贵使备好营帐，请慢慢与你们君臣商议，我们静候佳音。”待郭药师领赵构、张邦昌出去，兀术上前道：“二哥，你说他们会答应这样的条件？”斡离不道：“哼，只要赵构在我军中，有我大金人马围在汴京城外，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对了，四弟，你尽快派人与粘罕和三弟联络，望他们已经攻克太原来会合，我要求宋人让出太原和河间，你该知道我的用意。”兀术点头：“二哥正是想为三哥和粘罕王兄解除困扰，这样我就能推进行程。”斡离不笑了笑，回手取下雕弓一拉，“此其一，其实还别有缘故，四弟，你且下去再想想。”
赵构与张邦昌到了金军营中，张邦昌问该如何回报朝廷。赵构恍惚略定，沉吟片刻，示意如实回报，转念一想，开始明白金人用意。转身从侍从包裹中取出携带的一本《孙子兵法》，在帐中随手翻阅，眼光掠过那些字句，其实早已看的熟稔，可眼下哪里还有心思去揣摩玩味？不一会儿，书看累了又起身，在帐中提笔写起字来，手书：“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正是三国时期曹子建名作《洛神赋》。张邦昌从外面嘱咐完奏报之事，远在帐幕前看到，不便多扰，也折回自己帐中歇息，口虽不言，心里却连连摇头：“苦也，他不过还是个纨绔子弟，如此怎能共谋大事？”
金军营寨连续两晚设宴，席间赵构依然话语不多，虽不时望着身边一干金人，倒也不显疑惧。斡离不坐在上首主位，俯仰之际也细心留意着赵构，早听到回报他这两日的所为，加上看到他的举止，心中虽也有几分改观，但还是认定他不过自视南朝帝王宗室，强装颜面而已。次日，斡离不叫上兀术一早练完骑射，顺便到赵构营帐看看，正见他在帐外摆了一张独凳坐着，趁着晨光又在看书。斡离不款步走近，猜测他仍在看《孙子兵法》，于是笑道：“这兵书嘛，虽然是个好东西，可在你们南朝用来，万变不离其宗，依然是一个败字！我大金铁骑攻无不克依仗的是士气人心还有这个……”一把取下背负的雕弓，在赵构眼前一晃。
赵构抬头看了看他们，缓缓收起书来，望着斡离不和兀术，愣在那里，没有接话。张邦昌从一旁营帐听到声音，急忙出来见斡离不道：“这一张宝弓……我大金军中除了我无人可以……”一边说一边奋力张弓，兀术在一旁没有言语，望着赵构面无表情，木然说了一句：“哦，是么？”看着斡离不收回，将雕弓往他面前比划，神情甚为得意。赵构慢慢说道：“莫非元帅有意让我一试？”张邦昌瞪大了眼，兀术与斡离不互望一眼，斡离不冷冷地伸手将弓递出，赵构接过那把弓，握了一握，掂量一番，看了看斡离不，觑准一旁，奋起两臂，咬牙慢慢伸手拉开，额上青筋暴起，脸面涨得通红，可不一会儿，毕竟将这宝弓拉开了。这一下张邦昌更是愕然，斡离不与兀术也大为吃惊，这张弓适才斡离不说只有他虽然不无夸张，但确实绝大多数金军勇士都力所不及，眼下赵构这样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年王爷，居然可以拉开，实在大出意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下斡离不笑的也很是尴尬，回到帐中，放下宝弓，美妮进来见两人神色怪异，便问怎么了。兀术说起适才赵构试弓，斡离不道：“怎么可能呢？都说南朝多年来重文轻武，这个王子看书写字我觉得很正常，可他怎会有如此膂力？美妮你也该知道，我这张弓是当年父皇所赐，除了已故的谋良虎和当今陛下，我想整个大金军中没多少勇士能够……就连四弟兀术都无法拉满，可这个、这个赵构，实在……让我吃惊，莫非他不是真的？南朝故意派出一个假的蒙混我们？”兀术顿了一顿：“可眼下他们还没有真正答复，我们不能乱了方寸。”正说着，报有宋国使臣来到军中，就割地一事准备谈判。兀术诧异道：“怎么又有使臣？都是什么人？”那人道：“一个叫秦桧，一个叫程璃。”
过了大约半月，赵构与张邦昌又被放归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