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叛国的公主
大石与李天晟一惊，转身过来，见到术薛与萧斡里剌赶着数匹快马，身后一群金兵叫嚷着奔来，中间一人身材高大，骑着红马，手中舞着狼牙棒，正是当日擒住他的那个大将完颜娄宿，神态凶狠的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想要逃走，想找死！”大石咬牙道：“来啊，大不了与你拼个同归于尽，想要我再待在你们金人营中，那是妄想！”当即抽出一把单刀，旁边术薛领着几匹马奔来，兜了个圈，道：“主帅且慢，让我去和那厮试一试，我窝在这鬼地方都快憋出病来了，要死也是我术薛先去探路！”大喝一声提着一杆长矛就冲了出去。萧斡里剌适才断后，已经同金人厮杀起来，旁边耶律松山、耶律燕山与萧遏鲁守在那里，见状也都纷纷亮出兵刃，萧遏鲁道：“松山你护着主帅和萧姑娘先走，燕山兄弟，我们上！”燕山点头与萧遏鲁冲了上去。
松山这边刚叫了一声：“大哥快走……”大石喝道：“莫要再提先走的话，我说了，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死我们也都在一起！否则耶律大石不配做你们的兄弟！”说着看了萧塔不烟与李天晟一眼，目光甚是坚决。李天晟望着完颜娄宿等金兵与几个契丹人交手，心里甚是担忧，想着该如何制止。见耶律大石过来道：“李兄弟，烦你看顾一下……”跟着与松山道：“松山……”提着兵刃就要杀入阵中。
完颜娄宿武艺超群，在整个金军中都是一等一，与术薛相交数招，因为他还存了要活捉众人的念头，没有让手下带上弓弩，否则区区数人，哪里耽误得了这么多工夫。身后副都统完颜照立也提着长枪奋力拼杀，正在不可开交之际，粘罕的声音远远传来：“都给我住手！”大石与李天晟一看，粘罕带着余睹和另外一大队金兵赶来，旁边一个少女正是完颜海娜，冲着李天晟递了递眼色，李天晟微微颔首。完颜娄宿引着金兵退开道：“大帅，他们……”粘罕摆了摆手，走到中间打量这几个契丹人。大石举起兵刃道：“粘罕……”“李公子，是你要放走这几个契丹人？”李天晟打量了一下粘罕与完颜娄宿和完颜照立，支吾道：“我、我也是不得已的……”海娜道：“粘罕王兄，李天晟也是一时糊涂，我也劝他……可他顾念当日之情，不听我的……”粘罕道：“什么不得已，你可知道私自放走敌人的罪过？”李天晟道：“大帅不妨借一步说话。”粘罕一怔，海娜见粘罕与李天晟往一旁走了几步，抢在护卫之前也跟上，朝护卫横了一眼。
娄宿、照立互望一眼，见众人将契丹人暗中围了大半，料想区区几个人使不出什么花样，哪知道这边被盯住了，那边粘罕却忽然大叫：“你做什么？”娄宿、余睹等大吃一惊，纷纷上前道：“你——郡、郡主……”却是李天晟与海娜一起挟制粘罕。完颜海娜大声道：“娄宿，赶紧让他们退到三丈之外，否则——我就对不住了！”娄宿用女真语道：“郡主，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海娜道：“我自然知道，不过，眼下若不听我的，那么粘罕王兄可能就会因为你受到损伤，在眼下这个时候，我真不希望大金再有什么……有什么意外发生，快点退下！”
娄宿见海娜语气十分强硬，心里很是不解，但见粘罕脖子下横着李天晟的匕首，支支吾吾道：“娄宿你……不要听……”还待说下去，李天晟用匕首一顶，道：“元帅还是不要逼我们的好，我们不想这样做，我只要元帅看在海娜的面上卖一个人情给我，放过耶律大石等人！”这一番变故让大石等契丹人也又惊又喜，还没等粘罕说话，大石就走过来道：“不李兄弟，你不需要欠他什么人情，当日我与粘罕、斡离不就有交易，是他们一直不肯兑现，将我与一干兄弟困在军中。现在，粘罕，你身为一军之主帅，难道是言而无信的人？你们就奉这样的小人为金国英雄，真是可笑之极！”娄宿提着狼牙棒喝道：“契丹小儿休要猖狂！”海娜提着长剑道：“娄宿你当真要逼死粘罕吗？还不给我退下！”娄宿咬牙切齿，愤懑的道：“郡主你为什么要帮他？”海娜没有理他，对粘罕道：“王兄，怎样，只要你答应，我与李天晟定然不会为难你，你是看着我和美妮长大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向都敬重你……”粘罕嘿了一声：“罢了，你休要再提这些，你——枉为一个女真人，我都替四叔……算了，你们走吧。”
几个契丹人听了无不惊喜，大石让萧斡里剌护着萧塔不烟先上路，术薛宁死都要等大石，李天晟押着粘罕往前走，娄宿道：“大帅都同意了，你们还不放人！”李天晟道：“将军不要慌，我们不过需要元帅护送片刻，放心，我还在这里，只要你们遵守承诺，我自然也不会损伤元帅分毫。”粘罕冷哼一声。大石道：“李兄，你如今怎么还能留下，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李天晟摇头道：“不要耽误时间了，耶律兄你快上马离开，不要替我担心。”大石看了看他和海娜，道：“莫非……你是早有计策？”李天晟淡淡一笑：“快走吧，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
术薛也催促大石上马，大石道：“李兄弟对我有大恩，我岂能……我不能……”李天晟摇头道：“耶律兄乃豪杰之人，不要这样，快走！”海娜道：“你一个大男人怎这样罗嗦，你快走了，什么事都好办。”大石听了只得策马抱拳道：“那么，兄弟多保重，我会再设法找你，千万保重！”说完上路，还不时回头张望。
娄宿眼睁睁看着耶律大石与术薛也消失在草原深处，叫道：“他们都走了，你还不放开大帅！”李天晟缓了缓才松开手，海娜道：“粘罕王兄……”粘罕将两手一振，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娄宿道：“大帅……他……”心里想这海娜是金枝玉叶，可李天晟如此放肆，实在不该就这么算了。待要命照立上前围住李天晟，粘罕却挥手喝道：“罢了！人都走了，捉他又有什么用？”娄宿道：“可是他对大帅……”哪知道海娜道：“是我指使的，娄宿你来抓我好了！和李天晟无关！”娄宿看了看她，知道今天的海娜已经不同往日，半晌不敢言语。粘罕道：“够了，海娜，你是四叔的掌上明珠，我看在他的份上不和你计较，我还是那句话，你今日所作所为，枉为女真人！我再多说一句，你今后说什么做什么，可以不顾其它人，但希望你多替四叔想一想，好了娄宿，我们走。”娄宿瞪了李天晟一眼，领兵跟着粘罕而去。
完颜海娜怔怔立在那里，李天晟知道粘罕的话对她触动很大，走到身边道：“对不起……”海娜道：“没什么，我知道这么做会得罪他们。走吧，我得赶快回到爹爹那里，否则就见不到伯父了。”
那一日，完颜阿骨打未能劝服耶律大石，心里十分震怒。他自起兵以来，几乎战无不胜，一路攻伐辽国五京，投降者不计其数，契丹人、室韦人、渤海人、高丽人，汉人乃至回鹘人，金国取代辽国成为北方之主，凡事稍有见识的人都不再怀疑。可偏偏耶律大石在这个时候还能这样顽强抗拒，实在出乎预料。而且，耶律淳已死，南京的刘彦宗、刘萼、刘?、左企弓、虞仲文等，也无不投诚。耶律大石被掳之后还是不愿归顺，已经让阿骨打感到意外。当他亲自出马想到应该会让这个顽固的契丹人感激涕零，哪知道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竟然还是空手而回，阿骨打由来已久的骄傲锐气史无前例地遇到挫折，当时就血气上涌，昏倒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