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欺瞒世人的法子
玉铃清脆悠长，自远处街道之上传来。
未见其人，只听到如此动听的玉铃清脆之声，雍府门前的亲兵护卫便知道是高青县主回来了！
饰以珠玉，华丽不似人间的玉车，刚刚停在了府门之前，有苏妙姿便有些不顾仪态地跳了下来，快步朝内院走去。
平日里有苏妙姿连雍博荣的饮食起居都能管着，俨然是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做派，府中护卫仆役自然是不敢阻拦，连忙让开身形低头行礼。
有苏妙姿脚步飞快，小跑着闯入书房之中。
可当她一入书房之中，却看到此时书房之中坐着不是雍博荣，而是刚刚回来的李玉鉴。
而在看到李玉鉴第一眼时，有苏妙姿脸上笑意微微一垮，然后自知刚刚失态，连忙站定了身形，恢复了往日那般出尘仪态，清声行礼道：
“竟是不知道燕王殿下什么时候来了，失礼了！”
说完，有苏妙姿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书房之中，却是没看到雍博荣的身影。
李玉鉴眉头一挑，随手将手中的公文扔在案桌之上，语气幽幽道：
“本王来雍府，应当不用特意跟县主你说一声吧。”
有苏妙姿虽是被这么呛了一句，但此时的她心情很好，却是没有接话，只是转而开口问道：
“雍公子呢！”
李玉鉴朝身后椅背上一靠，撇嘴道：
“被本王按着午休去了，找他什么事情，和本王说也是一样的！”
有苏妙姿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
之前她出征在外交给别人不放心，这才给了有苏妙姿机会。
如今自己回来了，可是得好好防备着这狐狸精……
有苏妙姿看到李玉鉴满是防备的眼神，修长惑人的狐狸眼一眯。
沉吟片刻之后，有苏妙姿却是将身后书房门关上，沉声道：
“反正如今也是在雍公子的书房内，守卫森严至极，倒也不怕隔墙有耳。”
说到这里，有苏妙姿双眼直直看向李玉鉴，语气莫名地道：：
“我是该称你为燕王殿下，还是李二小姐？”
李玉鉴闻言，下意识微微坐直了身子。
其实去年除夕夜，有苏妙姿便曾经暗示她已经看穿了李玉鉴的身份。
早有心理准备的李玉鉴算不上惊讶，但这般开诚布公地直言还是第一次，脸上不由露出了凝重深沉之色。
书房内沉默了片刻之后，李玉鉴缓缓站起身来，却是极为坦然地将腰间一直佩戴着的天一宝镜取下。
霎时之间，外在幻像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开来，最后消弭干净，露出了李玉鉴……啊，不，应该是李望舒原本的面容。
肌肤胜雪，五官明媚大气，明明是姿容绝色的女子。
可她眉宇之间的勃勃英气，以及这段时间执掌北境大权生杀允夺所带来的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荣威严气势，矛盾又异样融合，让人一眼便有些移不开视线视线。
李望舒微微昂首，沉声道：
“有苏姑娘既是青丘少君，也是高青县主。我就如同你一般，既是燕王李玉鉴，也是李望舒！”
有苏妙姿看着被取下放在一旁的天一宝镜，不由有些惊叹地道：
“好厉害的手段啊，这不光骗过了天下世人，就连一国气运显化都没能察觉！”
以女子之身位居大梁亲王之尊，甚至已经无限接近东宫储君的位置，而且国朝气运都未曾察觉到什么不对，这已经不能只用“厉害”来形容了！
而对于有苏妙姿的惊叹，李玉鉴继续沉声道：
“所以我一直好奇，伱是从何处猜到我身份的？”
不管是国朝气运，此前她亲自见过青丘狐君、枉死城城主，还有佛道两家诸多修士都有过接触。可此前却从没有人，能够看穿自己的身份。
有苏妙姿虽是青丘少君，但论修为眼力、论学识见识，显然都不可能与这些存在相比，她到底是如何猜出来的？
对于李玉鉴的疑问，有苏妙姿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那双修长的狐狸眼，很认真地道：
“当初在苏州，你还是李望舒之时，我和你相处过一段时间。你的眼神，尤其是你在看雍公子时的眼神，暴露了你……”
说到这里，有苏妙姿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很是恶趣味地道：
“此前我其实也并未曾朝这方面想，还曾经心中腹诽，觉得雍公子实在是有些罪大恶极，竟然让兄妹二人看向他时都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有苏妙姿笑得很是恶趣味，让李望舒眼角不住地抽搐，脸上甚至不由泛起了红润，也不知道是这话给羞的，还是气出来的。
有苏妙微微收敛脸上满是恶趣味的笑容，然后正色道：
“你那时候整日以燕王的身份黏着雍公子，你二人之间什么不堪入耳的谣言都传出来了，却是从来不在意分毫。”
“我想着二小姐李望舒与雍公子互有情意，我觉得甚是不妥，便欲要寻你说一说此事。”
“直到有了寻你的念头之后，我却是愕然发现，李家二小姐竟然不知躲到了何处，就连我青丘也无法寻到踪迹！”
“之前只是隐有猜测，可去年除夕时，燕王与二小姐明明都在王府之中，可却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我便心中笃定。我那时问你的话，实则也存着试探之意……”
李玉鉴闻言，想到自己当时的表现，不由点了点头，道：
“是了，到底是我的心思还不够深沉，在你面前露了破绽。”
听到这话，有苏妙姿也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扶额道：
“你最大的破绽，不是对雍公子表现得过于亲昵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外面那些流传着的有关你们二人的流言！”
李望舒闻言，眼神顿时有些飘忽，强自辩驳道：
“我不介意，雍弟也不介意，旁人反正也不会往我是女儿身这方面想，干嘛要在意这些……”
有苏妙姿嗤笑一声，道：
“现在是没太大问题，可你等你日后登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关乎子嗣根基，底下臣子怕是要闹翻天了吧！”
“也别说日后了，怕是你现在手下就有不少官员，在你面前或明或暗地提及此事吧！皇帝想要给你擢选王妃的消息传来，他们可都是开心了！”
李望舒此时，彻底沉默了下去。
此前还不到时候，自然不用头疼这些事情。可现在自己的根基已成，总有人会为此忧心。
手下臣属们追随，大多数人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富贵权势，公侯万代！
在封建王朝背景之下，你若是没有承续基业的子嗣，将来又如何保证手下后代们权势富贵的传承延续？
其实逼急了，她大不了找雍博荣帮帮忙，然后躲在王府里几个月倒也能憋出个子嗣来。
只是皇家血脉慎重无比，别说话本里那种皇帝被带绿帽子的狗血剧情了，就连有爵位在身的宗室子弟，子嗣登记到皇家玉册之上时都要无比谨慎，再三勘验。
她随便抱个孩子出来，大宗正府怕是不会认，反而会心存怀疑，从来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