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大国工程(1 / 2)

谷城之役清军惨败,湖广绿营遭遇重大挫折,本是明军乘胜追击,趁势扩大战果的大好机会。不过,明军自身的问题还有很多,朱由榔认为时机并未成熟。

其一,忠贞营此战伤亡太大,需要一段时间等待老兵康复,同时招募和训练一批新兵恢复实力;

其二,西川军收复汉中尚未成功,有李国英的甘陕军团在侧,川蜀的后顾之忧仍未彻底解决,李定国麾下的精兵强将腾不出手来支援湖广战场;

其三,从奉节至谷城的道路过于漫长崎岖,出川的坦途仍未彻底打通。

谷城解围战事关忠贞营的生死存亡,成都掏空几年积蓄往夔东运粮,奉节、大宁、房山等地亦征发大量民夫转运,确保粮食运到前线。

这种翻山越岭的运粮手段损耗极大,不可能长久维持。况且春耕在即,民夫也要陆续返回村落耕种,确保永历十八年的粮食收成。

种种限制之下,即使强行攻下襄阳城的成功机会很高,明军亦不能随便出击。南阳盆地历来是四战之地,夺取不难,想要在清军的夹击下长期据守就难了。

朱由榔认为,攻略湖广的关键不在袭取湖广北部的州府,而在于打通三峡,使东西两川的兵力物资可以利用长江运抵武汉。

“陛下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南下荆州,和王光兴一起夺取夷陵、江陵?”郝摇旗问道。

“嗯,夷陵、江陵、岳州都是要打的,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至少要等到明年秋后……或者后年更好。”

此时还有几天就过年,“明年秋后”即永历十八年秋天,还有七八个月就到。

大战之后,花几个月时间恢复实力是有必要的,可等上一年多就太漫长了。

郝、李二将提醒朱由榔,在明军恢复实力的同时,清军也在恢复。相比之下,清军财力充裕,肯定恢复得更快。如果每打完一仗就要完全养好再战,战事恐怕会无限期拖延。

“当然不会一直拖,什么时候大举出川,在于什么时候打通三峡。不是打下夷陵、江陵那几座城,而是打通盘踞三峡的那些险滩。”

朱由榔让参谋官拿出刚绘制好的三峡水文图,在上面指了几个位置。

李来亨凑过去一看,立即脸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原来,这幅新的三峡水文图极其精致详尽,不但河道曲折之处画得十分精准,就连滩涂也一一列出,尤其是归州、香溪口一带,连哪里有礁石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归州、香溪口都是兴山军的地盘,李来亨对那一带的地形了然于胸,一看就知道这份地图的成色。和自己手里那份简陋的地图比起来,差距何止千里。

“陛下,这图……”

“朕一到奉节就派人去兵书、空舲二峡勘探,有老乡带路,还勘探了一个多月,三峡确实是险啊!”

朱由榔详细问过去绘图的作战参谋,通过转述得知那里的具体情形,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原来,长江三峡是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三段峡谷的总称,这三段大峡谷还可以细分为十几段有名字的小峡谷。

而最为难行的江段在兵书峡和空舲峡之间。兵书、空舲二峡之间又以归州城附近的新滩、吒滩二滩最为险要。

吒滩在归州城西,水势汹涌,又有长三十余丈的吒床石堵于江心中流,犹如形成一天然石坝。每当夏秋江水上涨时,滩上滩下的水位落差非常之大,船舶行于江上很容易撞到隐没于江水之下的吒床石遇难。

与吒滩的险情不同,位于归州城东的新滩则在“水涸”时节,即冬春之际水位很低时危险异常。

新滩和吒滩一个水涨危险,一个水落危险,共同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让下游的大型江船无法直抵四川,同时,四川的大型江船亦无法前往下游。

历朝历代都对此二滩都非常重视,从宋代起就陆续有地方官员对江心进行开凿疏浚,让三峡的通航条件得以改善。进出四川的主要通道也从蜀道慢慢变成长江三峡。

不过天不作美,新滩两岸峡谷于嘉靖、万历年间历经三次大型山体滑坡,崖上巨石滚入江心,让新滩航道变得更加凶险。

后来兵荒马乱,谁也没有心情筹钱疏浚新滩,所以现在三峡变得只能过小船——湖广的小船上行被明军揍,四川的小船下行被清军揍,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清军势大的时候,新滩险阻对明军是一个保护,李来亨能据守香溪口多年,多少得感谢老天爷帮忙。

现在明军已有实力发起进攻,当然要想办法把新、吒二滩的问题解决。这不是单单是攻略湖广的问题,还关系到四川水师能不能沿长江直下江西和南直隶。

退一万步来说,四川要恢复生产不能光靠一百几十万人口自己玩自己的,人口迁徙、货物运转都需要大型江船,不能总靠耗资巨大的“盘滩”吧。

恢复四川事关朝廷百年大计,郝、李二将都没能力想那么远,不过兵力粮草通过长江运往湖广确实是一个巨大优势。如果没有三峡险阻,东西两川加起来近十万兵马,又有成都的粮草,不要说武汉,一涌而下直冲南京都行了。

“可是陛下,那些都是整块整块的巨石啊,末将也想过把江道凿开,确实……确实是无能为力。”

李来亨说到这里,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形容江心巨石的东西。那些巨石小的有几间房屋大小,大的几乎算得上一座小山。

而且石头不比泥土,用火药去炸都没什么效果,名副其实的“又臭又硬”,用人力去开凿,恐怕几百年也凿不穿。

“用人去凿肯定不行,不过我们可以用火烧。”

说到这里,朱由榔介绍起安南这几年疏浚元江航道的经验。

为了将蔓耗、思茅两港的锡锭、木材、茶叶等大宗货物运往志灵城,安沛守将王之朔想尽办法对付老街至安沛段的险滩。

和三峡这边一样,用人力对付巨石收效甚微,不过后来有一个叫陈潢的年轻人到志灵城投靠朝廷,带来一个收拾险滩的好办法。

这两年,陈潢组织石工匠人对河道进行疏凿。

他们在冬春水位低时聚集大量煤块燃料于石块下,其中混杂放入木炭。再点燃木炭使煤块燃烧,然后在被烧烤成高温的石块上浇淋醋酸。

如此反复好几次,巨型石块很快碎裂。其中有很多被命以各种名字的危险石块都被凿掉了锐利的棱角,河道也逐步通畅,疏凿工程大获成功。

在第一次下安南时,明军在险滩之处必须全员下船步行;这次前来四川,警卫团是全程坐船到云南的。中间的差距之大,不可以道以里计。

朱由榔知道热胀冷缩的原理,也知道浇淋醋酸会产生一些化学反应,具体原理则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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