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看着姜妧走出老远，还绯红着面颊。
唉，她不由在心里长长叹息一声。
明明她还这么年少，为啥能徒生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惆怅感。
这次回宫，姜妧却没能再在祈福殿里见到虞清言。
那位看着窗外凌霄花攀附屋檐的姑娘，终究向家族的安排和自身的命运低了头。
“我阿爹阿娘听了这件事后也唏嘘不已，他们唯一庆幸，就是能在忻王爷的挑选下护住了我。”
顾望月休息的空档，趴在姜妧的肩头，愁怀满绪。
“也不知，现在虞姐姐在家怎么样了？”
姜妧揉揉发酸的腕子，书中虞清言呈交八字的头一天夜晚，虞国公府的主母江舒瑶病逝。
虞清言自愿为母守孝三年。
郦朝至今孝字为大，她身负白事，忻王爷逼迫不成，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虽有半年未见虞国公夫人，但姜妧之前与虞清言朝夕相处，也并未听她说起，家中阿娘有患上什么急性的病症。
如此看来，江舒瑶病逝，其中十之八九，离不开人为。
无论怎样，这对虞清言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姜妧抿了抿唇角，看了眼长吁短叹的顾望月，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黄昏的余晖刚刚尽收，虞国公气急败坏地从大夫人江舒瑶的院子里夺门而出。
临走远了，还在喋喋不休，“你要是能生出儿子！我犯得着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哭哭哭！天天嚎啕！跟丧门星似的！”
虞清言由丫鬟搀扶着，刚走到母亲的院子外，便听见父亲这般骂骂咧咧，不由面容黯淡。
丫鬟菖蒲看见她不言不语地低下头去，立刻心疼地小声劝解。
“姑娘别往心里去，公爷这也是心疼姑娘，又没有法子，才口不择言，胡乱出气呢。”
虞清言端庄沉稳的清淡面容流露出一丝苦笑。
还未踏上台阶，便听见屋内小妹正在母亲面前哀求。
“阿娘，我们再想想主意吧。”
“明日那媒人便要上门讨要姐姐的八字了，忻王爷前前后后折磨死多少个良家子，难道我们真要眼睁睁看着姐姐去做续弦，好被那丧心病狂的王爷往死里欺负吗？”
“宫里都过了明路，我们能有什么主意？”
站在门外，听见阿娘无助的哭泣和小妹那一声，“可，能救姐姐的只有我们了。”
虞清言不由鼻头发酸，眼眶微湿，急急用袖子遮掩住。
待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她刚勉力从容地进了屋。
“阿姐！”虞清语一见她，立即小鸟投林般无限依恋地扑进她的怀抱。
虞清言摸摸她的小脑袋，目光对上江舒瑶红彤彤的眼睛。
母亲柔弱而心碎的模样，让她从畏怯的骨子里生出一种面对一切的坦然来。
更加坚定了，她来这里表明态度的决心。
她温柔地笑了笑，语气带着抚慰人心的释然。
“母亲，我愿意嫁。”
江舒瑶因女儿突如其来的转变而不知所措地红怔了眼眶。
旁人不知晓虞清言的心思，她却是再明白不过。
看着自幼懂事听话的女儿，强颜欢笑，说着那些虚伪的谎言。
她瘫软在椅子上好似被夺了灵魂，嘴唇颤抖，迟迟没有应答。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本可以拥有更加平和顺遂，安稳喜乐的人生啊。
虞清言看着阿娘灰暗震颤的眼瞳，心里无端升起一抹惧意。
她害怕阿娘为她的事心力交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更害怕阿爹阿娘因此失了和气。
虞国公府禁不住什么大风大浪了。
虞清言握紧双手，不容自己退缩似的，再度坚决开口，“母亲，我愿意嫁。”
虞清语如天塌地陷一般，紧紧抱住姐姐哭了出来。
江舒瑶也颤颤巍巍起身，将两个女儿抱在怀中，泣不成声。
她摸着虞清言的头，怜爱地，近乎语不成句。
“我可怜的女儿，娘......娘，将你，教养的如花朵般，不是......送给那些畜牲，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