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一张眉目如画，面若皎月的漂亮脸蛋。
姜妧不小心踢开的正是包裹着她的草席，周围这样包着的草席还有好几个，想来是同一批送来的。
“真是暴殄天物，我连个老婆都娶不到，官绅世族之家，这样美丽的女子，一扔就是一堆。”十六心怀不满地抱怨道。
“好了，这也是个可怜人，嘴上积点儿德吧。东家能走吗？我们要赶快动身了。”
不！一般官绅世族，也不会大方到将此等样貌的女子成批处死。
能有这般大手笔的只有一种可能，这些美貌女子皆来自......禁宫。
忽然，姜妧捕捉到一丝微光。
来自女子乌黑浓密，凌乱缠杂在一起的秀发间。
她伸手顺着头发将那亮光的东西取了下来，在晚阳下看，是一片薄如蝉翼，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墨色玉片。
若不是此刻太阳光正直射女子的发顶，饶是姜妧也发现不了这么个小东西。
她正想仔细瞅瞅上面密密麻麻的东西刻的是什么，十六已蹦出好远大声喊她，“快走啊！要我背你吗？”
姜妧气呼呼地将玉片塞在袖兜里，赶忙跟了过去。
走远了，她还试到背后阵阵阴风，寒意逼人。
不能慌，我可是深受唯物主义思想洗礼，红旗下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我要坚信，世界上本没有鬼！恐怖的场面见多了，也就有了鬼......嗯？
呸呸呸，姜妧飞快地跑向毛驴车。
到野塘时，已是傍晚。
他们三个人回避在一片树林深处，哼哧哼哧地挖坑。
姜妧就着池塘里的清水简单为方氏擦拭了身体，又将买来的新衣给她穿戴整齐。
她边穿边絮絮念叨，“阿娘，谢谢你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地爱着我。”
料理整洁干净后，方氏乌青的面容也不那么渗人了。
“你放心，女儿一定替你报仇雪恨。我之前说过，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是公平的。那包砒霜，我定然让它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十六过来便看见姜妧眼底的冷光比这野塘里的池水还要令人打颤。
他一路走来，还是第一次不由自主对姜妧流露出恭敬的神色来。
“东家，准备妥当，夫人可以入土为安了。”
待覆完土，太阳已没入天边。
大胡子瞧了瞧天色，“还好，角门亥时落锁，能赶得回去。”
相处下来，姜妧已完全习惯了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
而且，他们知道她是女孩儿后，也依旧以东家相称，维护着她的名誉。
“多谢各位大哥。”
这句话她发自肺腑，说得无比真诚。
“东家客气。”大胡子驾着驴车，车把上挂着一个点燃的灯笼，“坐稳了。”
一点儿微弱火光，辉映着天边一线如血残霞，四人开始返程。
路上无聊，他们三个开始轮番讲晟京城茶余饭后的趣事。
什么丞相夫人其实是个母老虎，别看在外面顾丞相说一不二，关了门他想纳个妾，还得问问顾夫人答不答应，所以年过四十了，也没纳妾成功。
啊？姜妧迷茫地眨眨眼睛，这种事是她能听的吗？
什么陆内史逛红腰馆被鉴夫台御史在门口撞个正着，为了不让御史参奏他，将御史大人也扯进了馆里。
啊？御史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妓院大门口，难道是等着被人扯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