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跟书上写的一模一样。
第二日一大早，云水绵能去上巳节游园会的消息就快速传遍了府邸。
二姨娘叶红珠走到哪里都笑容满面，任谁都知道主母白氏又在她这里栽了个跟头。
姜妧提带着做女红的针篓，刚进女苑的院门，就听见里面云水汀正在阴阳怪气。
“哟，昨日叶小娘又在床上使了多少狐媚功夫？不然阿爹怎会过问内宅的事，特意嘱咐让带上你？”
走近了，就听见云水绵可怜兮兮地小声反驳，“大，大姐姐，你怎能，说这种污蔑上亲的话？就不能是爹爹疼爱我吗？”
“呸，”云水汀直来直往的暴脾气，索性开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又装委屈给谁看呢？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姜妧掀开帘子，正瞅见云水绵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但见了她，二人都是一副吃惊的神色，云水绵连接着辩解的话都忘了。
“四妹妹，你的脸怎么了？”
姜妧故作伤心地捂着半边红肿，满是疹子的面颊，语气哀哀的。
“昨夜不知是被什么虫子爬过了，姐姐们不必担心，大夫说敷上药膏，半个月就能好。”
云水汀惊讶过后面露嫌弃，“那还巴巴凑过来，是要吓死谁啊？”
姜妧不气不恼，柔柔地笑了笑。
她这一笑，本是素雅动人的，但如今半边脸成这样，说不出的吓人可怖。
“大姐姐说得是，妹妹这就回园子。”
转身她要离开时，又满脸真诚地望向云水绵。
“恭喜二姐姐了，还好是二姐姐这般花容月貌去游园会，才能和大姐姐给我们国尉府争光添彩。像妹妹这样的，就算有机会去了，也是徒添笑料罢了。”
奉承人的话，上辈子就没少说，谁还不是个战战兢兢，忽悠甲方的打工人。
可云水绵听了，虽带了笑容，却并不是很欢喜的模样。
反而一脸困惑和警觉地审视着姜妧。
姜妧心下一寒，当即明白她这位书里着墨不多，外貌更偏向漂亮花瓶的二姐姐，是个内有乾坤的聪明人物。
但自己此番举动并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姜妧稳了稳心神，满眼的真挚单纯。
云水绵抬手摸了摸胸前的一缕秀发，目光清明笑吟吟地，“四妹妹尚小，以后有母亲和爹爹疼爱，自不必妄自菲薄，快回去歇息吧。”
云水汀冷眼看着两个庶妹软谈丽语，满是不屑。
但目光阴沉地落到云水绵身上时，还是免不了胸口一窒，姜妧一席话说到了她的痛处。
云水绵的确生得肤白貌美，一颦一笑，秀丽极妍，像极了她那个狐媚子的娘。
王公世族选妻，不是单凭美貌就行的，出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远远大于样貌。
但云水汀一想到自己娘亲贵为主母，却深受夫君宠妾灭妻之苦，她又不得不防备着这些妖艳贱货。
临近傍晚之时，脸上敷着厚厚黄色药膏的姜妧被白氏身边的掌事妈妈唤了过去。
白氏住的交辉园假山绿池，芳草菲菲，掩映在大片翠竹里，落日余晖下说不出的朦胧虚幻，煞是好看。
还好姜妧做足了心理准备，倒也没觉得犯怵，还有闲情逸致欣赏周围靓丽的晚景。
抬脚进了门，姜妧学着云水色的样子，拘谨地朝坐在软榻上女人请安道，“母亲。”
白氏细细打量一番姜妧，半晌慢悠悠道，“一直自我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我倒是忽略你良久。”
有一说一一个人的气质的确难以模仿。
姜妧就算低到尘埃里，也学不来云水色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