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这个计划,有郗超配合,再与司马兴男打个招呼,最大的困难不在于瞒过桓温,而是如何确保能够找到一个与乐氏怀中胎儿同一天生产的女婴。
当然,这是郗超需要操心的事情。
实际上,桓熙自己也清楚,乐氏哪怕接连诞下男婴,都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地位。
否则司马兴男怎么可能容许乐氏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但桓熙这人,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桓温真的老糊涂了,非要让私生子认祖归宗,又一次犯起了偏爱幼子的错误。
总不能让桓熙掀起一场玄武门之变,杀弟囚父吧。
李二凤作为帝王来说,那么完美的一人,不还是有人拿着这件事情戳他脊梁骨。
桓熙已经说了,会给到乐氏的孩子一份前程,这至少证明桓熙不会害了那孩子的性命。
分别之际,郗超问道:
“世子北上,可是要直奔河套,主持战局?”
而谢艾久经沙场,曾三次率领前凉军队抵御后赵十余万大军的进攻,并以少胜多,有他指挥,只要邓遐愿意配合,实际上也不需要桓熙太过担心。
毕竟,如果桓熙心肠歹毒一些,不是没有能力让乐氏在生育的过程中,因为所谓的难产而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
哪怕最终桓熙驱逐了虞军,对关中也将造成极大的破坏。
好在春耕已经过去,此前河套告急,王猛已经在关中动员州郡兵,准备随时前去救火。
桓熙在河套地区布置的精兵虽少,而百保鲜卑毕竟是从数十万河西鲜卑中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邓遐严格的训练,不说以一当百,但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桓熙提前离开新亭大营,近卫义从也跟随他,由楚国水师护卫,坐船离开了江东,如今在下船之后,正跟着桓熙直奔弘农。
翌日,王猛亲自为众人送行,留守长安的大将,几乎倾巢而出,但有王猛坐镇,肯定翻不起风浪。
王猛的眼光并不比桓温差,在与谢安的日常交往中,就已经认定他是一个相才,既然不担心谢安取代自己,当然是要让他在梁国发挥更多的重用,帮助自己减轻负担。
关中,长安。
谢韶很不解。
乐氏想要送他出门,也被桓熙拒绝,真要论及年龄,乐氏还比桓熙小了几岁。
“如今夫人开恩,准许我为楚公诞下这个孩子,妾身再无所求,愿意听从世子的安排。”
虽然在去年夺取了青、兖、徐三州之地,但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地区,国库也难以再次支撑起一场大战,急需休养生息。
这也是桓温为何敢于率领楚军主力前往送殡,而不担心洛阳地区安全的原因。
河西鲜卑远在凉州,短时间内难以调动。
“至于子良(权翼字),梁公点名让你随军参赞。”
自桓熙收到关西的急报之后,连夜就给王猛回了一封信,如今回信送达了梁国的尚书台,王猛看罢来信后,紧急找来了权翼、周楚。
况且还有那么多的鲜卑、匈奴仆从军作战,兵力充足,相信谢艾也不会令自己失望。
“如果王猛真的辅佐梁公吞并天下,论及地位,只怕是能与姜尚、萧何等人相媲美。”
“梁公的意思,二位想必也都明白了,今日之所以冒昧将元孙(周楚字)请来,是希望元孙统率三万州郡兵东出,前往弘农与破胡(邓羌)汇合。
故而,桓熙能够抽出三万州郡兵前往弘农,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
而关中虽有不下十万州郡兵,但必须预防着河套战场的失败,不能全员调用,否则关中空虚,一旦河套失守,苻坚便可长驱直入,深入关中。
桓熙根本找不到一个替代者,能像王猛一样,能够让他在出征时,放心的托付后方的军政大权。
毕竟两军交战,不仅要看士兵数量,还得比较双方统帅的才能。
如今苻坚亲征,对上谢艾,就等于是长平之战中的赵括碰上了白起。
“妾身只求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不敢生出别的妄想。
当然·,谢艾不是白起,苻坚也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是霍去病那样的天生统帅,论及行军作战的经验,苻坚怎么能跟谢艾比较。
桓熙摇头道:
“有谢艾坐镇,只要邓遐能与他戮力同心,我去与不去,都无关大局。”
谢安摇头道:
“我并不是羡慕王猛如今的显贵,而是羡慕他初出茅庐,就遇到一个无条件信任他,让他能够尽展所学的明主。
谢安第一次拜谒桓温,仅仅是一番促膝长谈,就使桓温折服,遗憾他将前往关中,而不能入楚为官,为己所用。
如今桓熙征调三万州郡兵,王猛能够立即响应,以周楚为主将,率军东出。
桓熙没有在襄阳歇息,他乘坐马车,又由郗超送出了城。
单论指挥作战的才智,苻坚也是不如谢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