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见脚步声，艰难地睁开眼睛，干涩浑浊的双眼，冒着昏暗的光芒。
“你来了？”
芝兰搬来椅子，顺势坐下，对芝兰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芝兰应声缓步退了出去。
顾锦婳缓缓看向老太太，“祖母，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呢？”
“你那好外孙，现如今可是平步青云，是皇上亲封的少将军，您若是再多活些年头的话，说不准还能得一个诰命。”
“只可惜，我听郎中说，祖母是坚持不到那时候了，叫我们尽快给祖母准备后事，说来也感慨，恶人活得久，我还以为祖母还要再活上一些年头呢，没想到这报应来得竟如此的快。”
床上的老太太眉头紧锁，咬牙切齿，挣扎着要坐起来，干瘦的胳膊根本支撑不住她的体重。
她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头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顾锦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
当初她被宋承望害得那么惨，双腿残疾，被关在采访里，苟延残喘，日复一日被人折磨的时候，顾青玉和老太太两人就是这样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如今，她也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我可是你祖母，你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不害怕被世人辱骂吗！”
“大逆不道？”顾锦婳笑了声，“比起来大逆不道，宋承望做的事情，更说不起嘴吧，你敢说我爹娘死后，你们没有惦记过他们的家产，我爹的百日之期还未过，你和顾青玉就慌慌张张地找来了人，搬进了我爹的主院，顾青玉又借机打起了我娘嫁妆的主意。”
“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又尚且年幼，当年熙春山上，下了那么大的雪，宋承望就将我自己一个人丢在了山上那山上有猛兽出没，我一人不小心跌落在山崖，若非玖王爷，偶然从那地方路过，只怕当日的我早已摔得粉身碎骨。”
“到那个时候你们便可以顺理成章地霸占我爹的家产，而原本属于我们顾家的一切可就都成你的了。”
“或许是因为我爹娘在天有灵，早早地识破了你们的诡计，所以那日我非但没有死，反而还认识了玖王爷。”
“此后如果不是因为他护着我，我不知道被你们算计了多少回了，我本以为你可以识相，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只要你不动一些歪心思，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可你却实在贪心，哪怕是已经得到了这么多，却还是在暗地里算计我。”
“你真以为宋承望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就已经坐稳了吗？你可知道前往边域的这条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北秦可一直对东秦的人虎视眈眈，偏偏他又是皇上亲封的少将军，宋家这些日子又被这个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在京城里摆了三天的宴席，流水席多么风光啊，这个消息大抵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
“北秦的人想要杀了宋承望易如反掌。”
“他们敢！”
老太太咬着牙关硬撑着坐起来，怒目圆睁，“顾锦婳，若早知道你如今如此大逆不道，早在你爹娘死了的时候，我就该叫人杀了你！”
“哪有这么多早知道，你们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你，站在这里的人是我。”
“小姐。”
今姝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