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的语调不紧不慢。
再把圈红又加了标注的本子递还给那个研究员之后，扣上了笔帽，这才抬头看向冲进来的人。
钢笔扣上的咔哒声，就像是在大伙的欣赏打开了一道缺口，原本安静的大礼堂再次喧闹起来。
不少人为姜楠出头辩解。
“少在这胡说八道了，你有证据吗？你别自己做不出来实验，就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
“谁说不是？光是那本加印的画册上就有好几个我都没见过的病情案例，人家姜楠同志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这给大家讲课，你觉着有问题你就不听，没人拦着你！”
大礼堂上闹哄哄的，姜楠放下钢笔，缓缓站起身。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冲进来的研究员：“这位同志，你说实验前后的数据对不上，你不如说说看，到底是哪种肿瘤的案例？让你在实验上出了岔子。”
李想顶着鸡窝头，鼻梁上的眼镜挂着白霜。
他瞪着泛红的眼睛，义愤填膺：“你别在这装老好人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手术案例？谁知道你这些数据是哪来的？这上面的有些东西连国外的书上都没有记录，我看你就是在这胡编乱造！”
话音没落，李想就把手里的画册摔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引来了无数人的不满。
可在一片嘘声中，姜楠却直直地走向他，弯腰把那本画册捡了起来。
她拍掉画册上粘着的灰：“这个画册上的，只是一些指标特殊，范例明显的各类肿瘤病例合集，上头的大部分数据都有特例性，以点推面的实验方法，在肿瘤病情的研究上作用不大。”
姜楠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且早在上课的第一天，我就给各位提了建议，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或者想要研究的肿瘤方向从一而终，而不是大包大揽，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的大锅烩，肿瘤出现的位置不同，针对的治疗方法也是大相径庭的。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还用我教大家吗？”
李想咬着牙，听了这话，看笑话一样瞪着姜楠：“姜楠同志，大话谁不会说呀？我要是你，这时候就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一个器官上的肿瘤数据差距这么大，你糊弄鬼呢？”
李想抢过画册翻出了自己折好的一页，手指头一下下地杵在上面。
“这么多肿瘤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还活不活了？就这一个病例，我研究了好几天，这数据都对不上！”
姜楠看着画册上那个癌细胞扩散且骨转移的范例图，嘴角跟着抽了一下。
她扫了眼上头的数据，就知道咋回事。
这李想急功近利，把一个器官上的多种癌症进行了比对，各项数据一股脑地堆上去，能搞出这个结果来，都已经够让人意外了。
70年代的各项癌症发病率并不高。
经统计，每十万人里只有的发病率，常见的癌症也只有肝癌，胃癌等。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才有更多的肿瘤登记中心出现。
可因为数据的滞后性，有些典型案例也只会在一定的范围内出现。
在面对未知案例和并不满意的实验结果时，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