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启程的日子,赵兰溪与孙皓一行收拾妥当便上路了,因临近年关,返乡的人太多,官道上时而会出现拥堵,不少客栈都没有合适的房间了。
不过好在镇国公府的马车够大,车上也配置着可以折叠的塌和取暖的被褥、手炉,必要时可以把车停在避风的巷子里,在车里就寝。
孙皓的马车依然默默跟在镇国公府的马车后面,时而远时而近,不会太刻意。待行至东都洛阳,客栈便多了,赵兰溪挑选了一处靠近运河边的客栈,以便歇息两日。
“姑母快看,打开窗子就是大运河了!”
赵景明趴在窗边踮起脚尖,看着窗外的河水。今年冬不算特别冷,河水在入夜后才会有一层薄冰,待太阳一出来,船只驶入,也便将薄冰冲破了。
赵兰溪站在赵景明身后,望着运河中的客船,:
“这里离洛阳码头不远,一些从南方做生意回来的商旅一般走水路来洛阳,再从洛阳换乘马车,转成陆路继续向北,直至回乡。”
赵景明好奇地抬起头来,看着赵兰溪:
“姑母,你真的懂得好多呀,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是啊,从前姑母跟着师父青衣居士行走江湖的时候,看过北疆的雪山,踏过南疆的海浪,后来又跟着严大人做事,四处查案,也去过不少地方。”
赵景明见状,十分亲热地拉起赵兰溪的手,:
“姑母,你知道吗?爹爹有一回夜里拉着我了许多,他等我日后能独当一面之时,他就远离朝堂,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还,他可羡慕你了,他这一辈子几乎就没怎么出过远门,他想等以后有了机会,请你带他出去走走玩玩,再也不在朝堂上蹚那些浑水了!”
“这是……赵瑾告诉你的?”
“是啊!”
赵景明认真地点着头,:
“姑母,爹爹时常起你呢!”
赵兰溪一时语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镇国公府的侍卫将身穿靛青色绣银丝竹纹袍的孙皓请了进来,孙皓脚踏一双玄色棉靴,倒背着手笑道:
“师妹的马车也太快了,我竟迟了半个时辰,若非你提前让心腹前去接应,我还真想不到师妹会选择在哪住店。”
“这是严默严大人从前查案时住过的地方,夜幕降临,在这里可以看到运河渡口的夜景,还是很美的。”
孙皓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他觉察出了赵兰溪在慢慢地变化,她好像不再执着于必须要完成某个任务,而是开始过自己的生活,开始享受枯燥无趣的日子里偶尔的一点美妙。
“甚好,我对师妹的安排很满意!”
孙皓走上前,继续:
“我住在你们西隔壁第三间房,趁着这会儿走廊上无人,这才溜过来见你的。我想着此刻到日暮还早,我们不如先去办一件事?”
赵兰溪看向孙皓,十分默契地:
“先去见沈骥?”
沈骥自然是要见的,那个扮成农妇的何信心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保不齐还有别人,就凭何信那多疑的性子,沈骥的处境都不会太安全。
两人决定好以后,迅速乔装改扮,孙皓换上一身儒衫,外罩一件半旧不新的灰色大氅,装成长胡子的私塾先生。赵兰溪则换上寻常布裙,盘了头发,用布巾包起来,又斜插一支银钗,手腕上戴了一个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