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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瞬间揪了一下,紧张地问:“爸爸妈妈吗,还是芙萝拉?” 她把手放在水晶球上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具体是谁我看不出来。” 自从暑假里看过那些新闻我一直都在担心爸爸,他恨纯血统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我觉得比起那些麻瓜,食死徒们更难以忍受叛徒。魔法事故与灾害司的亚克斯利先生就是个例子。他是典型的“纯血叛徒”,娶了来自新西兰的一位麻瓜。前不久在办公室公开发表了对纯血主义的不屑,第二天就没去上班了。据说他的妻子死在了那所小小的公寓里,半空中飘着黑魔标记。这些都是爸爸和他的同事通过壁炉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 我也劝说过爸爸先不要去上班了,但他不以为意。他说会保护好妈妈和我们。 可这才分别了一个晚上,他们怎么就会出事呢? “亚克斯利打开门看见他的妻子倒在地上,了无生机,屋里一团乱,不知道她生前还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他们那时的对话在我耳边响起。 我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幅画面,只不过画面里他的妻子变成了我的妈妈。还有芙萝拉,她才那么小…… 我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但心脏却紊乱地跳动着,牵连着我紧绷的神经。昏暗而闷热的室内,天花板就像巨大的穹顶向下坠落,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穴仿佛在被钝刀不断刺着,一下一下地疼。 这个瞬间我好像回到了五岁时经历的第一个满月,我一个人缩在床上,背靠冰冷的墙壁,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巨大孤独和痛苦。午夜的世界一片死寂,惨白的月光就像霜一样在我身上凝结,但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没有人能来帮我。 在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中,我的手忽然被握住了,是莱姆斯。他的手指绕过我冰凉的指尖,穿过缝隙与我十指相扣。温度从紧贴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我就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握紧他的手。 对,我有莱姆斯,在我感受那些痛苦的时候,他也在经历相同的事,所以其实我并不孤单。而此刻,温妮莎只是做出了一个预言,一切还来得及,我只要提前告诉爸爸妈妈,就不会出事。 我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努力放空自己盯着眼前的水晶球发呆。 在下课的钟声从不远处的钟塔穿透墙壁传过来的第一秒,我猛地站起来匆匆往楼下跑去。霍格沃兹的楼梯从来没有这么长过,走廊里画像地窃窃私语在我耳边仿佛催命的咒语,还好今天那些会移动的台阶没有和我作对,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脚下的台阶上,让自己不至于在这个关头踏空摔下去。 还算一路通畅地来到城堡外面,大雨过后的草地十分泥泞,我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跑,顾不上心疼脚上的皮鞋和纯白的袜子,最后终于穿过空地气喘吁吁地爬上了猫头鹰棚的台阶。 在棚子里各种猫头鹰叽叽咕咕的烦人叫声中,我手忙脚乱地从袍子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撕下来一页垫在窗台上,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羽毛笔。 “用这个吧。”莱姆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为了追上我额头出了层薄汗,胸口起伏微微喘息着。 我没想到他会跟上来,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羽毛笔。 转身在纸条上写下了温妮莎的那个预言,又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这段时间里尽量不要出门,我小心翼翼把它卷起来,在架子上挑了一只看起来飞得最快的雕鸮,绑在它的腿上。 “给芭提亚.克拉丽莎女士,麻烦飞得快一点,好吗?”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

告诉妈妈,她比爸爸要靠谱。 它好像听懂了我的话,用顶端弯曲的喙碰了碰我的手指,然后振翅飞出了窗口。看着雕鸮棕褐色的身影越飞越远,我感觉放心了些。妈妈看到信一定会阻止爸爸再出去上班,我们的房子前不久刚刚加固了保护魔法,只有知道确切地址的人才能看得见,也就是说只要一直待在屋子里就是安全的。 处理完一切我松了口气,有些愧疚地回头看向莱姆斯。太阳已经逐渐西沉了,天色暗了下来,他平白无故地跟着我跑了这么远,还耽误了去吃饭…… “走吧。”我小声说着,主动牵上了他的手。 鞋底走起路来有些打滑,我向下看去,这才发现刚刚因为跑的太急,裸露的小腿上全是斑斑驳驳的泥痕,还好今天穿了双黑色的皮鞋,看起来不至于太惨不忍睹,只不过白袜子是彻底遭殃了。 莱姆斯也注意到了,拉住我说:“等一下。” 他牵着我来到窗台旁边,猫头鹰棚没有封闭的窗户,下过雨的窗台上还有潮湿的泥沙。他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示意我坐在上面。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莱姆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来,虚虚地半跪下去,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脚脖子把我的小腿抬起来,温柔而细致地擦去我小腿上的泥。 落日的余晖从外面照进来,落在他浅褐色的头顶上。我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淡色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神情专注,就好像上魔药课处理那些复杂的材料一样认真。 “我给你把帕子洗了吧。”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握着我微凉的脚踝,明明面朝背阴处,晒不到太阳,脸却烧了起来。 “没关系。”莱姆斯摇了摇头。 “芙里达,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所以……”他仰起头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带着郑重,“别再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好吗?” 我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百褶裙边。 我从小就是个遇到不开心往肚子里吞的人,就连每个满月的症状都是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深夜起来喝水无意间发现的。我知道,我和莱姆斯是同一类人,我们平静地接受了命运带给自己的苦难,试图自己消化它,还不想影响到旁人。可既然梅林让我们彼此连结,也许一起去承担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指,看着他在夕阳下琥珀般清澈的双眼答应道。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许下了一个注定无法信守的诺言。 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吃晚饭的时候,我只觉得一阵挫败。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练习情感封闭的过程中,除了每个满月我已经很久没有情绪失控过了。说实话,比起恐慌,我更害怕失控。就好像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一样。 莉莉坐在我的斜对面,她也看出了我的反常。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十分苍白。 “芙里达是身体不舒服吗。”她问莱姆斯。 莱姆斯只点了点头,没多说别的。 “要不要去医疗翼看看?”莉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叉子跑过来坐到了我旁边。 “芙里达,你是不是那个来了……”她凑过来小声问。 “没有啦。”我摇摇头,勉强冲她挤出一个笑。“我就是头痛。” “我寝室有药,需要我去帮你拿吗?” 莉莉那双漂亮的绿色眸子里此时充满了关切,她握住了我的手,手指纤长,没有莱姆斯的那

么有力度,但也很温暖。 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谢谢你,莉莉。”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离开礼堂跟着莉莉和莱姆斯一路向上,爬了不知道几层楼梯,最后走到了一身粉衣的胖夫人画像旁边的角落里。 “幻身咒你会吗?”莉莉问莱姆斯。 莱姆斯摇了摇头:“不熟练。” 等等,我有点糊涂了,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我要偷偷潜进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地步了。 我试图提出异议,但看着他们俩在那里认真讨论的样子,又说不出来了,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我穿莉莉的袍子,莱姆斯负责给胖夫人下一道混淆咒——混淆咒会对画像起作用吗,我不知道。 我套上莉莉的校服外袍,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他们俩走到胖夫人面前,好在她这时候正拿着一面花纹繁复的镜子照着,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 “口令。“ “狮身人面兽。”莱姆斯说。 画像往前移开,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洞口。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俩爬了进去。 这就,进来了? 格兰芬多休息室给我唯一的印象就是真的很红,沙发靠垫还有墙上的装饰都是红色系的,就连壁炉里的火看起来都比我们休息室烧得旺一点。 剩下的我没来得及仔细看,为了避免被别人认出来,莉莉直接拉着我上了休息室旁边的旋转楼梯,进了她们寝室。 如我所料,寝室里面也是红色的,床上垂挂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帷幔。莉莉拉着我来到左边靠墙的那张床,让我坐在床边。 她在行李箱里翻找一阵,拿出一支绿色的小瓶子。 “躺下吧。” “什么?”我愣住了。 莉莉有点脸红了:“躺下我帮你揉揉。我头疼的时候妈妈就会这样,这是麻瓜用的药。” 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拍了拍腿。 看着她那两条纤细的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莉莉把药水滴在手指上,然后轻轻按在我的太阳穴上。 “莉莉,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一股薄荷的味道混着莉莉身上的百合花香,让我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芙里达,你忘啦,是你先对我好的。”迷迷糊糊间我听见莉莉说。 我忘了,有时候友谊,可能仅仅是从一块帕子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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