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秒过去，钟佩然依旧毫无反应。
梁梦愣在原地，有些不确定地伸手去推他：“佩然？”
在她推了钟佩然一把之后，原本躺在床上背对着梁梦的钟佩然将身子缓缓转向了她。
你见过被其他虫子吃干净腹腔的蟑螂吗？又或者你喜欢把西瓜切成两半，用勺子挖着吃吗？钟佩然现在就是这样，既像被吃干净的尸体，又像被挖空了的西瓜。
他的脸此刻已经被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所取代。顺着窟窿看进去，里面除了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其他空无一物。头骨，大脑，眼球，舌头，一切你能想象得到的器官全部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像西瓜皮一样的边缘，随着他动作的改变，外面的那层皮慢慢地塌下去，像瘪了的篮球，无法再看出圆形的轮廓。
“佩然！”
梁梦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
“嗯？梦梦，怎么了？”钟佩然的声音从她的左侧传来，随着一股拉力，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陈银凰的脑袋从外面探进来：“梁姐，你还好吗？”
“没事。”钟佩然答道：“梦梦可能是做噩梦了，我陪她一会。你就把门开着吧。”
“中。”陈银凰收回了手，将门留了一条缝。
梁梦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去看钟佩然。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得仿佛擂鼓一般，发出震天的响声。好在，她身旁是有头的，完整的钟佩然。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她回抱住钟佩然，在他怀里抬着头，两只眼睛一刻都不想离开钟佩然的面庞。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是在害怕。
这时她突然间想起了梦里的花瓶，顿时从钟佩然的怀抱里抽回手去，转头向着身旁的床头柜上看去。
白色的床头柜空空如也，一缕阳光顺着窗帘没合拢的缝隙，落在上面。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是完全放松下来，身体软绵绵地倒在钟佩然怀里。
“都过去了。”钟佩然揉着她的发顶，用那种因为刚刚睡醒而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安慰她：“不要害怕。要把噩梦讲出来吗？”
似乎是怕她心存芥蒂，钟佩然又接了一句：“我听人说把噩梦讲出来，它就会飞走，再也不会出现了。”
梁梦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疲惫：“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如果讲出来，会吓到你。”
“但我愿意倾听。”
梁梦摇头，最终还是推开了他。
昨天早上的男人换了身衣服，他今天穿了身灰色的西装，颜色比昨天淡了不少。但人依旧讨厌，他照例拿卷起来的单子敲铁质的门框，把大家吵得头疼。
“都打起精神来。今天老样子，分组得打乱，昨天一起的人今天不能再一起。我还在楼下等，你们弄好了就赶紧下来，别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