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雪妮走进蒙古包后,唐韵将手里的袖扣还给顾宸宇。
“刚才你们俩在一起?”
“嗯,她说给我看样东西。”
“所以你现在说的话我很难分辨真假,或者你很擅长避重就轻吧。”
唐韵本就有些压抑的心情被一枚袖扣搅得乱七八糟。
其实和顾宸宇结婚本就是她人生规划之外的事情。
两年前初遇,她有些喜欢他,但是从未想过和他产生交集。
和他结婚后的这两三个月,一桩桩一件件棘手的事情接踵而至,她已经很少沉下心认真作画了。
为了一个男人极力粉饰自己,为了一个男人煞费苦心地耍手段,她不屑于这样做,可是不知不觉中,她还是做了。
她总是或多或少地迁就他,揣测他的喜恶,想着怎样做才是合格的“顾太太”。
顾宸宇很好,样貌、学识、工作、家世样样都好,但是他让她感到自卑,感到疲累。
唐韵的人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有天赋、肯努力,在中国画和油画上都颇有造诣。
在帝都央美上学时,她的导师曾之墨是国内美术界的泰斗级人物。
他曾经在课堂上说过,唐韵天生就是个画家。
她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努力就可以胜过90%的美术生,但偏偏她比90%的人都要努力。
原本她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遇到一个志趣相投、门户相当的普通男人,安稳地度过一生。
可如今,她身处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疲于应付这些令她无所适从的社交场合,完全静不下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都说身在豪门,身不由己,唐韵如今深刻地体会到了。
她将松松地搭在肩膀上的披肩紧了紧,好让自己逐渐冰冷的心暖和一些。
“怎么?很冷么?”
顾宸宇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微微皱眉,垂眸凝望着她。
唐韵轻轻摇头,声音很低落:“没有。”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么?”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那是什么?就因为我的一颗袖扣在她手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敏感?”
顾宸宇有些口不择言地说出口,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唐韵有些惊慌失措地抬眼望着他,那双本来充满灵气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和不安。
“顾宸宇,我觉得我们两个在意的点不一样。”
强烈的自尊心迫使她咽下了满腹的委屈,倔强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是不一样,我一直在为你着想,而你,从未真正发自内心地信任过我。”
顾宸宇今天被迫和林氏父女周旋,换来的是唐韵的不理解和不信任,他也有些情绪。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在巨大天幕的一隅,看着远处的白云逐渐染上一层墨蓝色,层层叠叠地不断向他们逼近。
烈风呼啸着逐渐席卷广阔无垠的草坪和另一边的金色沙滩。
恍惚间,脸上有几颗水滴划过,分不清是争先落下的雨滴还是眼泪。
“走吧,要下雨了。”
顾宸宇最终还是妥协,他侧过身,将唐韵披着的古董白披肩往上拉了拉。
唐韵的眼尾红红的,乌黑澄澈的瞳仁像是沾染了清晨露水的琥珀般雾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