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所的时候,我已经疲惫不堪,方浩拉着我问黄世民的情况,我实在没有心情跟他废话。
“他死了。”我说。
“死了?”方浩追问。
“是的,死了。”
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明明眼皮都睁不开,就是睡不着,我寻思着,如果方思睿跟黄世民是亲兄妹,那黄世民的死我得告诉她。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接,便给她发了短信,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收到回信,再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关机了。
“老大,镇长让你过去。”方浩在楼底下喊道。
我到楼下洗了把脸,然后喝了杯开水。“镇长找我干嘛?”
“不知道,好像语气不是太好,你快去吧,别拖了。”方浩催促道。
“语气很差吗?”我问。
“好像是。”
去镇办公楼的路上,我心里在盘算假如他知道我跟方思睿的事,我该怎么回答,毕竟那迪厅是方思进的地盘,方思睿又是熟脸,那几个小流氓闹得动静那么大,她跟我一起离开的,众目睽睽,很难隐瞒。
办公楼今儿格外冷清,只看到三个值班的人,方明山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空调,门是敞开的,他正站在窗户前抽烟,我以为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会转身,但并没有。桌子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蒂,一看就知道全是今天抽的,从烟蒂的形状来看,摁灭时使尽了力气,我能感觉到情况不妙。
“镇长,你找我?”我问。
他像是没听见,直到抽完手中烟,才转身坐到办公桌前,将烟头按进烟灰缸,他太用力了,以至于将其他烟头挤倒桌子上。他搓着指尖的烟灰,慢悠悠地问:“黄世民死了?”
“是,今早医生没抢救过来。”我说。
“你确定他是凶手?”
“不确定,结果还没出来。”
“那你还有心情去泡妞喝酒?”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不用装。”
“镇长是不满意我跟方思睿喝酒?”我直接问道,他的意思很明显。
“当警察的通常眼神不错,你不知道你错在哪吗?”他冷笑着说。
“还望指点,即便我和她谈朋友,那也再正常不过,何错之有?”我说,我对他和方思睿的关系装作不知,因为方明山在控制着方思睿,他们之间并非真感情。
“你不是装傻,就是蠢,难怪做不好警察。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就算了,你走吧!你最好没事的时候多祈祷黄世民是凶手,不然他的死,你逃脱不了干系,真凶还有可能害人,你却乱抓无辜。”
“镇长,我想你要明白一点,我抓黄世民,是因为他有嫌疑,并没有一口咬定他是凶手,至于他意外伤亡,也不是我的过错。我知道在这小镇,你权利很大,但警察部门也有自己独立的职权,我的职责是秉公执法,不受任何人约束。”
“你不信我能让你滚蛋?”他盯着我问。
“若能离开这里,倒不是坏事,只是我不信。”我看着他说,既然他想撕破脸皮,那就没必要装孙子。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分钟,他冷笑一声,抽出一支烟点上,不再说话,我转身离去。我并不担心他会对我怎么样,而是担心他会怎么样对待方思睿。回到警所,没理方浩的缠问,开车去了方明山家,方思睿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给长泽直纪发了信息,让她联系方思睿。她很快回复了,说方思睿没有在医院,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她还说她要半个月后回明河镇,我没有跟她细说事情经过。我不担心方思睿有生命危险,只是担心方明山会欺负她。
我驱车直奔方明山家,大门紧锁着,我敲了半小时都没人回应,便一直等到五点多,还不见方明山回来,现在还是春节假期,他根本不用上班。我打电话让方浩去他的办公楼看看人还在不在,但方浩说他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没有人回应,收发室的人说镇长早就离开了。
我去了精神病院,长泽正雄正从楼上下来去食堂吃饭,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高所长,你参与到他的家事中去了吗?”
“没有,只是我了解一些情况,又不方便跟教授说,我担心方思睿会不会有危险。”
“你放心,小方是镇长的女儿,他不会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