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一片寂静,好似所有的飞鸟都已经绝迹。
这是一处在西北的偏安小镇,是一处较为偏僻的不大的小镇。
小镇附近没有河流顺畅的交通路线,只有通过一条狭窄的山坳才能进入。远远看去,它就像是一个用土石堆积起来的古堡。
小镇里没有多少人,只有少数的老人。不知道是因为天域铁骑进入了的消息还尚未传到这里还是因为这些老人安土重迁的思想不肯离开这里去躲避兵灾。
他们依旧生活在这里,依靠小镇中心的那口古井为生。似乎战争的硝烟气息并没有影响到他们。
但是,这天天刚亮,小镇外面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两个人。两个年轻人。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这两个衣着有些狼狈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镇子里。在人们还未起床之前便出现在了那口古井旁边。
狄飞身上有许多干涸的血迹,他意识有些模糊,全靠辰溪的元气强硬支撑着。辰溪也是嘴唇有些发干,疲惫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
昨晚不辩方向,只是循着心里的感觉朝这边走了过来。但谁知走了一个晚上,走了将近四五十里却依旧连个鬼影都没看见,除了山还是山,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辰溪因为刚突破加上自身元力储备数倍于狄飞,这一路下来对他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狄飞本就就受了伤,伤口多次被牵扯再次流血。他的生命全靠辰溪维持着。不得已之下,辰溪只好背着狄飞在茫茫的原野里行进。
一夜下来,即便强如辰溪,在两个人的负累下他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出现了乏累。
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个山坳里的建筑的影子,可谁曾想到了这里却发现似乎没有人。
井水特别清凉,还有股淡淡的甜味。
辰溪打了点水喂狄飞喝下,又给他输了点元气,然后意识渐渐模糊,最后二人终于渐渐昏睡了过去。
另一方面,那支被灭队的斥候的马匹竟然跑回了骑兵大队,这余生的马匹让骑兵大队感到不妙,遂调转了前进的方向,向出事地点赶来。
奈何这里风沙大,将双方激战的地方的痕迹都抹除殆尽,而辰溪两人更是谨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无疑让骑兵大队颇为苦恼。无奈之下,他们分出了一万人继续搜寻着未知敌人的下落,其余大队则是快速跟进,与十万骑兵汇合。
当辰溪睁开眼睛时,他正躺在一间民房内。房间里的设施及其简单,甚至是简单过了头。
墙上没有任何东西,就连桌子都只有一张,而且只有三只脚。桌上放着几个泥碗,还有一个破水壶。可以说这里是简陋到了极点。
掀开身上盖着的打了几层补丁的被子,辰溪起身走下了床来。
这时,门“嘎吱”一声响了。一个老妪抱着一个灰色的圆不溜秋的东西进了来。
她说道:“哎呀喂,小伙子,醒啦。呵呵,来喝点水吧。”
说完,把怀里的那个圆球往桌子上一方,掏出一个泥碗放在圆球旁边,接着一股香甜的汁液便流进了碗里。此时辰溪才发现那圆球上竟然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洞里正汩汩流着晶莹剔透的液体。
“老人家,这里是……”辰溪接过老妪递过来的碗,边喝便问道。
“这里是是我的家,家里就只有我和我老伴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孙子。”老妪慈祥地笑了起来,让辰溪心头一暖。但随即想到狄飞,老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道“你的朋友正在我孙子那屋歇着,伤口我也洗过了,还在休息呢。”
这话让辰溪又是一阵感动,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半腰高,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男孩。
他似乎有些害羞,躲躲藏藏地不敢抬头看辰溪。但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是让辰溪印象很深。
“榫子,来吧,把窝窝头给大哥哥吃,他好久没吃东西了呢。”老妪抱过这个小男孩,溺爱地抚摸着他的头。
“哥哥,你吃!”小男孩奶声奶气道,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手里正捧着一个不大的窝窝头。
辰溪笑着接过了这个窝窝头,上面除了面粉之外却还有野菜,显得十分粗糙。辰溪想着入了神,但却让老妪误会了。
她尴尬道:“小伙子,我们镇子闹了许久的饥荒,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辰溪回过神来,连忙道歉说:“老奶奶,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您家里没别人了吗?”
老妪黯然伤神,眼神有些哀伤,“我原本有一个儿子,可他媳妇被疑惑天煞的强盗掠了去,我儿子也追了出去,却不想这伙强盗竟然将他,将他……”
“奶奶,不哭,不哭。”小男孩用手擦拭着老妪的眼泪,一边安慰道。
说道这里,辰溪俨然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只得轻咬一口窝窝头,低着头不说话。他忽然感觉嘴里的窝窝头是那么地心酸,让人心痛。
等老妪带着小男孩离开之后,辰溪来到了狄飞的房间,狄飞还在休息,但伤势已经明显好转。所以辰溪也就放下心来,出门去了。
外面,老妪和一个老头正坐在屋子前面,那个小男孩正在自己玩耍,这一幕让辰溪不免有些黯然。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爹娘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玩耍,就是这样陪着自己的。可是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也永远不肯能回去了。
“老人家,天域大军即将来到,你们为什么不搬走呢?”辰溪蹲下来,看着两位老人道。
老翁看样子也有了七旬,但身子骨却十分健朗。
他叹息道:“唉,我们也想过,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天高皇帝远的,我们又怎么跑得过马呢,那南山暮手握重兵,却故意将敌人放进来,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呢?”
“南山暮不是镇西王吗,他怎么能如此弃黎民于不顾呢?”辰溪不解。
老翁扶起摔倒的孙儿,拍了拍他膝盖上的泥土,说:“年轻人,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南山暮在西面可谓是一手遮天,没有任何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在这里,他南山暮就是皇帝,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是枉然。”
辰溪愈加不解,狄飞不是说在数年前就已经告知了上官雄南山暮有不二之心的吗,难道上官雄没有处理?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辰溪握紧拳头,咬牙道。
“哼,王法,他南山暮连圣上的使臣都敢杀,王法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纸空文。”老翁恨恨道。
辰溪看着这个小男孩,又想到那股四五万的骑兵,不免担忧道:“老伯,天域的骑兵就在附近,我们两人恐怕会连累你们。我们今晚就离开。”
老翁却是摆了摆手,道:“小伙子不要急,那伙天煞的匪徒早就已经来过了,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带走了我们仅剩的年轻人,但是我们顺从了他们便会没事。我一条老命死不可惜,只是可怜了我的小孙儿从此五人照料,所以老汉才苟活至今,唉……”
“什么,他们已经来过?”辰溪有些诧异,然后才回想起来,自己两人刚进来时难怪觉得镇子里异常地安静,街道还有被破坏的痕迹,有的房屋里也是大门敞开,里面一片狼藉。原来是被这股骑兵扫荡过。
这时,屋子里穿出了一声呻吟,狄飞扶着门慢慢走了出来。那小男孩一见到体型魁梧的狄飞,便害怕地躲到了老翁后面,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此时天色也开始慢慢晚了,狄飞竟然睡了八九个时辰。
粗略吃了些老妪准备的也才羹,辰溪便悄然离去,来到了镇子的后山。
后山是一处绝佳的?望点,可以讲山坳外面的世界一览无遗。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在第一时间里被发觉。
起初,辰溪一直在担心天域的骑兵会找到这里来,但直到傍晚都没有来。辰溪于是放松了一些,可等他回来时,他却感觉到整个镇子的地面都在开始轻微地颤抖,地面的微小尘埃都飘了起来。大地隐隐作响。
远处,山坳外面,正有一支黑色的洪流朝着这里快速地靠近。
“不好!”辰溪暗道不好,连忙与老翁一家说了此事,带着狄飞躲到了老翁家的地窖里。
果不其然,过了不久,地面剧烈颤抖起来,地窖上方传来了万马奔腾的声音。这嘈杂的声音里还带有愤怒的叫骂和皮鞭甩出的炸响声。
不久,镇子里的居民就被集中到了一起。除了老翁一家,没有人看见辰溪两人。
这的确是那出来寻找“凶手”的一万骑兵,他们把狭窄的镇子围得水泄不通,将所有的人都围堵在一起。
他们先是搜刮了人们家里的粮食,然后装在马背上。
一个国字脸,但满是络腮胡须的骑兵校尉驱马来到这些人面前,高声用蹩脚的天庆语言道:“我们在找两个年轻人,他们杀了我们的勇士,你们有谁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