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风木然道:“我读《孟子》、《论语》、《春秋》、《左传》、《战国策》,深知古人之大仁大义,而对比当今,当今的中国人却是脑海里缺少仁义、道义,内心缺少侠义和胆气,故此而人与人之间日趋冷漠,社会愈来愈不安定,外邦敌寇愈来愈得寸进尺!我虽身为游侠可又能怎么办呢?”
赵忆眨了眨美眸,伸手揉了揉赫连风的头发,笑道:“大哥就掌握仁义、道义,心怀侠义、拥有胆气,何必去管他们?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看天下人,何人不穷?穷人缺财而不达,富人缺德而不达,何人可兼济天下?大哥独善其身,力所能及之内尽力而为便对得起天地,何必忧愁?再者,天长日久,大哥今日虽穷,可不代表日后仍然穷,大哥应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才对!”
赫连风正要说什么,赵忆却突然从他怀里挣了出去,重新同他面对面坐着。赵忆将古琴从琴盒中取出来,放到腿上,这才笑吟吟地对赫连风说道:“哥,我弹琴给你听吧。”
赫连风点点头,要说的话也只得暂时搁在了肚子里。
却看赵忆纤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动听的琴声便如清澈的流水一般,“叮咚叮咚”地传入赫连风耳中。赫连风身心为之一振,心下瞬间澄净!他暗道:“忆儿的琴艺只怕赶得上武当山上的那个老道士了!”
琴声不绝,赫连风听的神醉不已。
忽地琴声一转,赵忆伴着琴声,缓缓而歌,歌曰: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分其可喜兮。
增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精色内白,类可任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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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象兮。(注一)
……
歌声罢,琴声伫。
赵忆两手轻轻按住琴弦,笑问赫连风:“哥,好听么?”
赫连风先前听得入神,此时听得赵忆唤他,回过神来细细品味了,方才道:“好听!可忆儿你吟诵的是什么啊?我怎么没几句听得懂的?哪个地方的方言?”
“咯咯。”赵忆掩嘴娇媚一笑,伸出纤指在赫连风额头上一戳,笑道:“傻哥哥,我吟诵的是屈原的《橘颂》,用战国时楚声吟咏的,没有了解,你怎么会听的明白?”
赫连风一怔。“楚声?《橘颂》,我原先只以为是屈原文笔有限,写不出朗朗上口的文章,没想到是需要用楚地的方言来吟诵才能朗朗上口、动听迷人啊!却原来是我们的读法错了,可忆儿,你是从哪里学来楚声的?”
“是爷爷教我的。”赵忆笑道。
“龙爷?”赫连风一愣,没想到这个老头也是深藏不露啊,也不知他和忆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忆儿阅读过的诗词歌赋,远远在我之上啊!赫连风不深究心下的疑惑,反是问赵忆道:“忆儿,你吟《橘颂》给我听,是想说什么?”
“哥就是聪明,猜到忆儿的用意了。”赵忆笑道:“受命不迁,深固难徙,天生禀赋不可更移,哥又何必强求于世人呢?‘精色内白,其可任兮。’外表精美和内心纯洁高度一致的人才可以担负重任,哥既然可以担负重任,又何必怨天尤人长戚戚?天即降大任于你,你又何必将大任散播于世人?一个人的自我修养,不仅仅是为了独善其身,而是为了将来能够担负重任!哥既然肩负重任,理应担当,你身心之高洁又何必非要让世人知晓?然内心高洁的人,世人又有几人能晓得?追求远大的人,世人又有哪个能理解?何必去想那些得不到的事物?又何必非要去追求世人对你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