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纳贤堂。
唐老伯缓步走入后堂。绕过一屏风,便看见了坐在一张古桌前的黄衫女子。约么二十岁年纪,容颜极为秀丽。比之轩辕紫灵,也只是略差一线而已。
唐老伯取下蒙面,露出他容颜,轻叹一声,走过去坐在那女子对面。
黄衫女子忙取杯与他斟了茶,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轻启檀口,悠悠地说道:“唐伯伯是因为那黑衣少年而忧虑么?”
老伯啜一口茶,闻言,不由得看了黄衫女子一眼。“你看到方才的比武了吧?”
黄衫女子仍淡淡地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恩。早闻游侠‘移形换影’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老伯加重语气道。
“呵呵。”黄衫女子笑笑。“唐伯伯说的是那剑法吧?”
老伯哀叹几声。“如此厉害的剑法,那少年的修为若再提升,日后,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只怕又要……我这百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咳,时不利我兮啊!所以……”老伯目光突现狠戾神色。
“要把此人除掉!”黄衫女子面色一凝,接口道。“此人不除,那妹夫就算再苦修百十年也成不了天下第一!更莫说凌驾世人之上,指点万里江山了!”
“他今日修为极弱,要杀他易如反掌。可是……”老伯面部又隐约出现惊惧之色。“我们若是杀了他,被他身后的人知晓了,只怕我等的性命也不保了!”
“呵呵。”黄衫女子笑了出来。“唐伯伯好糊涂。”
“哦?你有何良策?”老伯忙是问道。
“要杀一个人未必便要亲自动手。可以借刀杀之,也可以一步一步地逼得他自己杀了自己!而让游侠自己杀自己那就更容易了!”
“他怎么会自己杀了自己?”唐老伯被她这云里雾里的一番话说得有些迷糊了。
“他游侠与我们相较,除了‘饮血剑法’外,还有什么比我们有优势?”黄衫女子问道。
“除了‘饮血剑法’还真就没什么优势了!倘若没有饮血剑法,梁天行那老匹夫纵能胜我,却也讨不到好处!”老伯满眼阴厉之色。
“不,还有。”
老伯一脸疑惑:“还有?”
“是‘天下’!”黄衫女子答道。
“天下。”老伯呢喃一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劣势!”
“还有劣势?”老伯又迷糊了。
“呵呵……”黄衫女子看着他那样子,笑了起来,好一会方才说了出来:“还是‘天下’!”
“还是天下?”老伯一怔。
“不错。伯伯可别忘了。今之天下已不比昔时天下,今之人心也不是古之人心。他游侠能得古时天下之心,未必便能得今时天下之心!不要忘了,今人早已不是古时那天真、可爱、善良的人了!更别说怀有‘仁义’之心的人了,更是寥寥无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想用之乎者也教书育人?还想用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温良恭俭让,束缚世人?自以为取传统之精华弃其糟泊就能回国人之本心?现在的人可不信什么传统,精髓也不会信!他们游侠却还要一意孤行,回复人心?痴人说梦!这无异于作茧自缚,将自己处于孤立之地。可怜游侠还有个规矩,叫什么,‘天下要吾死,吾不得不死!’哈哈哈……他们在我面前已经是死人了!”
唐老伯只听得一怔一怔的。面前这女子当真是刚涉世事么?
黄衫女子笑看老伯一眼,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就可以借‘天下’之手,将其斩杀!他‘饮血剑法’再厉害,还敌得过天下了?让他们去阴曹地府做天下第一吧!哈哈哈……”言辞激动,黄衫女子极为不雅的大笑起来。“让这小子死在天下人手里,不知梁天行该找谁报仇呢?只怕他还会亲自清理门户呢?哈哈……”
唐老伯惊愕的看着面前这女子,一脸愕然之色。
“还有。”黄衫女子看着一脸惊色的老伯,笑道。
“还有?”老伯一愣。
“那小子叫赫连风是吧?”
“不错。”
“不知唐伯伯注意没注意方无情、赫连风、冷艳冰,这三个人有什么不对。”
“这三人……”唐老伯略加思索,顿时明悟。“是了!是了!”
“恩。”黄衫女子点点头。“方无情对冷艳冰只怕……而赫连风与冷艳冰,两人看起来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似的,可看起来又好像陌生人,这两人掺乎不清,方无情只怕心情不爽,况且他刚刚败在赫连风剑下,这口气又咽不下,这两口气加一块去,他对赫连风是什么感觉呢?方无情这人看似坦坦荡荡,其实心胸极为狭隘,容不得他人所强。若是赫连风遭世人嫉恨,那方无情会不会跑的很快去杀他呢?哈哈,这口气是咽不下,这口醋却还要吃,赫连风可是有苦头受啦!我想,方无情也很愿意让他消失吧?”
唐老伯一言不发,只看着她,静候下文。
“方无情也算是游侠之后,内心肯定崇尚那所谓的‘正义’。而今天下人心中的正义便是‘法律’!让赫连风……”黄衫女子扭头看着凝视自己的老伯,脸色一红,羞怯道:“怎么了伯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唐老伯闻言突然笑了。“哈哈。没有。我只是在想,这老庄头儿怎么这么好福气,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黄衫女子羞羞地垂下头,娇嗔道:“唐伯伯,你怎么取笑人家?”
“哈哈……”
“伯伯,你附耳过来。你看我们这样办行不行……”黄衫女子低声在老伯耳边说着什么。
自是见不得人的鬼计!
……
两天以后。
岳阳,轩辕阁。
一处鲜为人知的地方,却是一片隐于郊区山野之中的现代古建筑群。此处高阁林立,青墙灰瓦,好不气派!
轩辕紫灵缓缓走入高墙,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径直向正堂的方向快速走去。一路之上所见之人无一不拱手见礼,均是叫道:“大小姐。”
曲径通幽,七弯八折,紫灵走了近千步,终于在一处种着花花草草地院落前停了下来。她略一迟疑,遂即迈步走了进去。
一位留着短须、头发半白的俊秀中年男子正盘坐在花草之间,闭目养神。轩辕紫灵见了,温柔一笑,靠近男子身边,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