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无垠海
如今的黑鱼早已化名为墨灵子，这是早年辅佐他办事的两个金仙老妖琢磨出来的。
他们认为给顾仙长这样的大能做事，不能总黑鱼黑鱼的叫着，忒没身份。
所幸墨灵子也当得起这个名号。
在顾清扫除了附近的妖魔后，他只在五年间就将那些诞有灵智的水族“拉拢”过来，组建起一支颇为庞大的水下势力。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他身修为堪堪金仙，但人多力量大，只要不遇见经年清修的大妖，一般势力是不敢与他们起冲突的。
而真正有实力有背景的人又不屑于搭理他们，这便使得“百灵宫”愈发鼎盛熙攘，成了左近水族交换物资、论道修行的好去处。
顾清此来没有多生事端，直接传唤墨灵于百灵宫正殿相见。
天庭既然掌管三界，那么无垠海亦是天地领土，不可不收。
如今既有墨灵子引路，这东侧的无垠海就可并入天庭，成为“海外之界”了。
不错，顾清并不打算让龙族一齐掌管此地。
除了有他们司雨事忙、小辈难教的原因外，还有他一直在琢磨的洪荒界域的问题。
前番悟道时顾清在天道那儿得知洪荒是没有真实边界的。
所谓的真实，即是可圈可点，划定范围。
除了能抵挡住混沌污浊的大罗真仙，其他仙家即便一直向无垠海外穿行，也无法冲破天地屏障达到混沌。
至于他们所在何处，以顾清现在所知，应是行走于虚妄的净浊夹之缝中，稍有不慎就会乱了方向，再不能回。
而顾清在无垠海布局，为的就是让无垠海不再“无垠”，让三界继续延展。
借由此法，以助破败的洪荒恢复元气，不再稍有劫数就要崩塌。
至于能不能恢复上古时先天鼎盛的情貌，顾清觉得除非他再穿越一回，否则即便成为混元也绝无可能。
破了的衣服虽然能补，但永远变不回原本的样子。
盘古已去，这三千混沌之中何人还会开天？
……
在顾清到来之前，身为一宫之主的墨灵子正与几位妖仙共谋大事，意图将西北侧的鳌龙一族并入百灵宫。
按说这样的外族是没资格成为百灵宫“属臣”的，奈何鳌龙一族身附混沌魔鼋的血脉，后又与龙族掺杂，实力过于强劲。
它们一身皮甲别说穿透了，连留下道印子都非比寻常。
是以这些年许多水族都前去投奔，觉得百灵宫总有一日要被鳌龙踏平。
“神君当年嘱咐我良多，所谓居安思危，咱们不能不防。”
墨灵子的面目相当黝黑，五官模样也略显憨厚，不过其行事作风大开大合，说起话来也气势十足。
可见这些年的磨炼让他成长了很多。
“唉，话虽如此，可他们若不同意，咱们岂非故意挑起争端？”
两位辅佐妖仙中，那只水蛇成精的男子不由出言劝阻。
这么多年两族都相安无事，他们若无故挑起争端，不但会惹来其他水族不满，还会丢了大义，身陷被动。
闻言殿中大部分人皆点头赞同。
富庶了这么久，他们已经忘记水中的残酷与血腥了。
见状墨灵子亦在纠结，相安无事自然好，可当年尊者交代的东西可不是这样的。
无垠海亦是三界领土，内中生灵怎可无约无束？
百灵宫存在的目的，就是尽其最大的努力将无垠海统一下来，成为这里的主人。
念及此处他终于定下心窍，驳回了殿中诸人的劝言。
“吾等不出手，他们亦会在兵精粮足时前来进犯，到时没了先机，可比什么大义要命。
什么都不要说了，传我命令，着十人礼乐前去拜谒那只老鳌，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这……”
墨灵大手一挥，惹得殿中妖仙皆哑口无言。
他们有的想起身劝阻，可掂量起自己身份，又戚戚然的坐了回去。
百灵宫发展至今，早不是当年打打杀杀的样子了。
现在皆是能者上位，哪怕修为不济也无妨。
这便使得上层官员大多依附于墨灵子与两位妖仙，他们虽有话语权和一少部分决定权，但真到“生死存亡之际”，一切还是要由墨宫主来拿主意。
如此十位鱼精蚌女打理好妆容，带着不薄不厚的见礼前来请见宫主。
“此去只将这封信交给老鳌就可，不用你们多说什么。
而他们若敢扣押尔等，便将我赐予的灵佩捏碎，到时百灵宫诸位妖仙皆会前去搭救，必不叫尔等受辱。”
“小女遵命——”
众仙子皆福身一礼，毫无忐忑。
此次前去送信，宫主承诺了她们灵石千枚，丹药上品，乃是几千年也攒不来的好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修行，她们也是豁出去了！
“善，这便……”
“嗯……？”
怎见墨灵子话说一半，忽地就僵在了原地。
就待众人不明所以时，他老人家却是一溜烟的跑去了万年不开的百灵宫正殿，留下一群水族高官大眼瞪小眼。
“呃……咱们还去不去了……？”
众仙子有些懵神，到最后还是蛇仙人挥了挥手，让她们暂且下去，等候消息。
……
忽闻尊者召见，墨灵子哪还顾得上其他，直接就从外围的偏殿奔了过来，一路上不知溅起了多少烟尘。
“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墨灵子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好在他三步并作两步，终是在跌倒之前入了正殿。
“尊者！”
一声尊者，道尽了他多少年的苦楚。
当年顾清走时虽留下不少妙法，可他跟脚太差，又被两个妖仙“虎视眈眈”，惹得其时常殚精竭虑，生怕误了尊者大事。
眼下虽说百灵宫还没有一统无垠海，但左近亿万水族，有几人没听过百灵宫的大名？
如此种种，也算是不负尊者嘱托了！
“呵呵，起身吧。”
拂手一点，墨灵子被卡了万年的后期境界瞬间如汤化雪，当场达到了金仙圆满！
“尊者恩德！”
一躬到地，这回他是说什么也不起了。
瞧着黑鱼精委屈巴拉的模样，多年未曾记起无垠海的顾清也觉好笑。
这就像是请求表扬的孩子，虽然一句话不当什么，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如琼浆玉液，受用无穷。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拂手将他抬起，顾清目色和缓，亲自为其斟了一盏仙酿。
嗅着眼前的淡雅，墨灵子心中的激动终于平复下来，面上的怔然也变成了尊敬。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小鱼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