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去尊号除冕服，土地神监控地方
清川江北畔，梁国精锐大军云集于此。
军中旗帜遮天蔽日，号角之声呜咽作响，金鼓齐鸣，威势赫然。
中军之处，有高台伫立于此。“燕”字王旗随风猎猎作响，其上龙纹翻飞，张牙舞爪宛若活过来一般。
李玉鉴穿着龙纹甲胄，端坐高台之上，为大军将校所簇拥，朗声道：
“高句丽使臣何在？”
话音一落，高台之下立即有十数名高句丽使臣站了出来。
这些高句丽权贵们，此时已然换下了往日的华丽朝服，只着一身素衣，恭敬行礼。
为首使臣手捧请降书，行礼赔罪道：
“小国罪臣，拜见大梁燕王殿下！”
“逆贼泉文祚不识天朝之威，生有忤逆之心，迷惑小国君王臣民，犯上作乱，罪该万死！”
“幸而我高句丽国主拨乱反正，诛杀逆贼泉文祚。而今请降，请燕王殿下顾念昔日两国情谊，网开一面！”
高台之上，燕王太傅谭仲明便站在李玉鉴的身旁，听到高句丽使臣的请降之言，不由微微昂着头，迈步就要上前，
李玉鉴注意到谭仲明的动作，眼神顿时一凝，却是冷声打断道：
“太傅，意欲何为？”
李玉鉴实封燕王，执掌北境文武大权已久，身上威势也越发深沉厚重。
此时她声音冷冽，眼神一扫之下，半年又浓厚威势铺面而来，让谭仲明呼吸一滞，心中颤颤。
谭仲明下意识地避开视线，强撑着道：
“殿下，我大梁乃是礼仪之邦，非是蛮夷无礼之国。高句丽既然请降，那自然要好生……”
“太傅，是想要替本王做主喽？”李玉鉴眉头一挑，幽幽打断道。
这王太傅名义上虽是臣子，但却也有教导管教之权。
谭仲明是皇帝钦点的燕王太傅，自神京启程时也得了皇帝的暗中嘱咐，自然想着要压李玉鉴一头。
可此时面对着李玉鉴的威势，谭仲明竟然心中生出畏惧，不敢再强硬地回话，只是下意识地朝左、右长史投去求助视线。
燕王府左、右长史，付士海、戴植之二人，此时却也是低着头不敢抬起，只将自己当做泥塑木雕，不敢开口接话。
之前为皇帝压制、监管燕王的想法，自从他们被李玉鉴派人强行带来前线之后，便消去了不少。
尤其是等到他们二人发现自己被彻底软禁起来，甚至根本无法将密函奏折送往神京之后，更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这位燕王殿下包藏野心，偏偏又掌握实权。若是不想死，还是识趣点。
否则朝廷那边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到他们战死于前线的消息。
在那之后就算朝廷再怎么处置燕王，也改变不了他们坟头草已经有三尺高的结果啊……
也就是谭仲明这个老匹夫还看不清现状，想要仗着自己王太傅的身份压燕王一头，当真是不知死活！
看着低头装死的付士海、戴植之二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谭仲明心中底气一泄，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连忙慌张地道：
“是臣冒失了，还请殿下恕罪！”
李玉鉴微微收回眼神，意味深长地道：
“还知道自己失仪冒失，终究不是无可救药……只要摆清自己的位置，本王是不介意有个王太傅的！”
谭仲明冷汗直冒，连声应是，佝偻着身形退到了一旁。
高台之下的高句丽使臣，见上首久久没有动静传来，心中极为忐忑，忍不住继续喊道：
“我家国主已然知错，愿敬献黄金五万、珍宝百件、美婢千名，还请天朝息怒退兵！”
如今高句丽的局势，可谓是岌岌可危。
东、西、南、北的四大部族，与王族桂娄部，共同构成了高句丽的权利核心。
可现在，顺奴部在高辉寿的带领之下，受了大梁册封，成了所谓的慎奴国。涓奴部拥立泉文祚之子，割据高句丽东部，受封为了新罗国。
灌奴部首领克达被离间计逼离柳京，连夜潜逃回了南部熊津城。虽然未曾接受大梁册封，但已然是听调不听宣，有待价而沽之意。
高句丽四部之中，只剩下绝奴部还在。
可偏偏绝奴部根基在辽东北部的新城，在如今辽东、咸镜、平安各地皆被梁军占据的局势下，新城便成了一块飞地，绝奴部兵马根本无法驰援柳京。
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年前尚且是国土纵横三千里，雄踞辽东，位居强国之列的高句丽，如今竟然支流破碎，沦落到仅能控制柳京附近五百里之地的地步……
顺奴、涓奴两部反叛，大梁精锐又是兵临京畿，两方兵马合围，高句丽已然有社稷倾覆之象。
此时的高句丽君臣别说要辽东了，甚至连对顺奴、涓奴二部的赐封都不敢要求撤销，只求着大梁兵马退回去，好专心收拾国内叛乱。
李玉鉴此时俯视着下方高句丽使臣，神情淡漠冷厉，道：
“高句丽狼子野心，反叛上国，偷袭辽西，屠戮锦州，其罪滔天，难以饶恕！”
“但我天朝念及上天仁厚，不愿使高句丽百姓再受兵戈之乱，网开一面。”
“即日起，高句丽割让咸镜、平安二道，去高句丽王尊号，除冕服龙袍，降爵一等，位同国公！”
听到李玉鉴此言，高句丽使臣们顿时脸色大变，纷纷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忍不住大声反对起来。
“大梁乃是天朝上国，为何要这般为难我等小国？”
“还请燕王殿下开恩，勿要如此啊！”
“还请殿下垂怜我小国艰难！”
“我高句丽如今虽式微，可扶余族男儿尚有血性！倾尽国力也能凑出十数万大军，还有一搏之力！”
“还请大梁，莫要欺我等太甚！”
“……”
将辽东之地还给大梁，已经是高句丽能够付出的最大代价了。
若是再割让了平安、咸镜二地，那高句丽只怕就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李玉鉴依着扶手单手撑住下巴，看着高台之下的高句丽使臣们，此时或是连声哀求，或是铁青着脸强硬反对，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的轻蔑之笑。
这幅饶有兴致的模样，就宛若是在看猴戏一般。
也不知该说这高句丽君臣们是天真，还是要说他们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