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云望着宋柯然脸上的平静，伸手握了握他放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
他的开心，他的难过，他的温和和霸道都藏在波澜不惊的平静里，不为外人道。
七年前，曾小云对他的这种平静可能还处于一种慢慢探索的阶段，也可能偶尔会觉得过于沉闷。但现在发现其实这是宋柯然的智慧，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一种对抗世界强压下来维持稳定拒绝崩溃的防护伞。
进入公司核心研发团队的人，跟宋柯然一样都是元老级别的，他们看着这个公司一点点茁壮起来，他们每个人对公司的付出反哺成他们在这个公司的底气和满足感，他们掌握着公司最核心的秘密，他们是宋柯然最信赖的对象。
可是就是这样还会选择背叛的心情……
光是想想，悲凉更胜难过。
车子疾驰在深夜中，夜色里的霓虹跟深如墨水的夜幕又是一种对抗。曾小云看手机，晚上十二点多了。
她把窗户开了一点点小窗，让风透进来。
夜色终会过去，事情也终会解决。
作为更成熟的宋太太，她不会安慰宋柯然不要难过，好多事情都是无从解释没有答案的。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只要还想在路上往前，解决问便是是第一要位。
宋氏公司。
大厅空空如也，陷入一半灯火通明一半黑暗的诡异氛围内，大家都下班了。曾小云跟着宋柯然一直往里走，走到最里边的一间会议室。半朦胧的隔断窗户往里看去，约莫有十几二个人在里边坐着，气氛压抑。
安娜站在那儿，扭头看到他们到了，过来开门。
厚重的玻璃门拉开一瞬间，里边的冷气凉飕飕地扑面而来。宋柯然问安娜是谁。
安娜好看的眼睛为难地眨动片刻说出了一个名字。
宋柯然沉默颔首。
曾小云对科研团队的人不认识，事实上在偌大的宋氏公司，她也只是对安娜小姐比较熟。
宋柯然迈步进去要清理门户，曾小云看到安娜要出来，想了想没有迈步跟着进去，而是跟安娜一起在门口待着。
曾小云看到坐着的人中有一个慢慢地站起身来。
是一个很清瘦很其貌不扬的小伙子，皮肤很白，病娇易推倒的类型，那长得极乖的长相一点也不像长了反骨的心思。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旁的安娜叹气道：“楚凡，985的人才，还去国外进修过一年，在ai的比赛中获奖被宋总发现招揽到团队里来的，是团队里最年轻的科研人员，没想到……”
曾小云问：“确定是他吗？”
“只有他一个人出去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往盆栽里藏手机。”安娜的神情是既可惜又心痛。
看来是准确无误了。
叛徒终于找到了，但没想象中来的轻松。
曾小云看到宋柯然拉过椅子在主位坐下来，垂着眼帘半晌没说话，一直都是那个楚凡在说。
曾小云又问：“你问过了吗？他为什么会被徐睿那边收买？”
安娜细眉紧皱：“徐睿答应他，这件事搞定之后保他跳槽到明林，给他一个科研团队，他当团长，全力支持他想要研发的项目。”
“懂了，给他更大的发挥舞台，他心动了。”曾小云摸额头，科研人员和电视台的娱乐工作人员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一种人，是用才华去赚钱的，想要把自己的才华最大的发挥出来，赚来的钱不只是钱，是一种对自我的肯定和满足。
可是他们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站在舞台上的人总是有限的，在镜头之外努力的人才是最多的。
想要挤到镜头前很不容易，靠实力可以，靠卑鄙的捷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