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由榔的设想里，新西班牙总督发动国战的可能性不大。那人名义上是副国王，实际还要听从西印度委员会的命令。</P>
而费利佩四世刚刚经历三十年战争的惨痛教训，敢不敢发动国战还是一个问题。就算他脑子发热，真听了杰书的鬼话，无敌舰队抵达战场也是三年后的事了。</P>
不过礼部侍郎陈安德没那么乐观，他曾出使欧洲各国，知道很多内情。他从宗教的角度，提出另一种可能性。</P>
西班牙在欧罗巴之所以弄得神憎鬼厌，就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头够铁，又信奉保守的天主教。</P>
比如说刚刚结束的三十年战争，就是天主教联盟对抗新教联盟的宗教战争。</P>
西班牙为了宗教信仰，选择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德意志天主教诸侯等腐朽国家为伍，结果被英、荷、法等一大群新兴强国揍得满头包。</P>
如果满清给的条件足够诱人，正中费利佩那家伙的下怀，西班牙参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P>
地球是圆的，西班牙舰队不一定非要绕道美洲前往中国，也可以走好望角过来，就像英、荷等国家的商船一样。</P>
这样无敌舰队的航行时间就可以从两年缩短到六个月，在永历二十一年十月抵达中国海。</P>
郭之奇好奇问道：“杰书能给西洋人开出什么条件？能让西班牙人远渡重洋而来？”</P>
陈安德看了看天子，犹豫了一下没有明说。因为他不确定天子有没有信仰，刚才描述三十年战争时都尽量用中立的说辞，就怕说错话受罚。</P>
朱由榔倒非常大方，直言不讳道：“顺治的宠臣汤若望就是耶稣会的，他肯定建议鞑子改信天主教。如此一来，不光费利佩欣喜若狂，就连教皇恐怕都得痛哭流涕……你们看着朕干嘛，朕可不信什么上帝。”</P>
郭之奇、陈安德、方以智等人方才都偷偷捏了一把汗，生怕天子因信教而动摇国策。</P>
现在看来，天子只信西洋学，不信西洋教。非但自己不信，恐怕还不怎么希望别人信。</P>
陈安德偷偷把加入新教阵营的建议放在心底，因为他看出来了，天子压根不想和上帝扯上关系。</P>
众人讨论了一阵，一致同意杰书此次必定是有备而来，成功说服西班牙人结盟的可能性很大。不是和明廷一样允许自由贸易，就是允许天主教传播。</P>
其中，后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对满清而言，短期内国力不会有什么损失，好处却极大，可谓惠而不费。</P>
也只有这个猜测，才能解释为何一个亲王会冒险潜入广州——只要和西班牙使臣接触，并成功出海，求援的事就十拿九稳了。</P>
中国比整个欧罗巴还大，人比整个欧罗巴还多，如果能将中国成功拉入天主教阵营，让上帝的信徒一下子增加一个亿，费利佩四世必将名垂青史，这届教皇搞不好都能封圣。</P>
马尼拉议会听到这种条件，也可能在未获授权的情况下，派出吕宋舰队北上帮忙。</P>
想到满清有可能得到强援，朱由榔的头又开始疼起来。</P>
一瞬间，他很想等到十月或十一月再北伐。到时，之前向英、荷预定的五艘西洋盖伦船将到货。</P>
香江岛那边早就训练好一批水手水兵，只等船到港，就能和之前缴获的几艘盖伦船组成外海舰队。这样就算遇到马尼拉分舰队来援，也可以用优势兵力将之围歼。</P>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下，只要西南风一起，北伐军必须马上出发，绝对不能耽搁拖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