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转向贺方，拱了拱手：“贺大人，军中是否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从军，不能当将军？”
贺方硬着头皮，“虽无规定，可自古以来，征兵就是征的男丁。”
锦瑟：“我领兵出征前，可有人问过我是男是女？”
“这…”贺方沁出冷汗，当时边关危矣，谁会关注这个，“可你身着男装，以男儿之名面世。”
这时，户部侍郎贺立，见他儿子完全处于弱势，被锦瑟牵着鼻子走，站出来直指重点。
“南宫锦，如今你被人告发，不只是因女扮男装从军，而是你在圣上面前，女扮男装从军，犯欺君之罪！”
“你从军八年，便是犯欺君之罪八年，若不是圣上仁慈，你早就该以死谢罪了。”
“你不知感恩，还在此巧舌如簧，实乃大丈夫所不齿！”
贺立一出手，段位高上不少，更是暗指锦瑟只是一介女流，不是大丈夫。
锦瑟上前一步，正义斐然：“死亦何惧？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
“我戍守边关八载，历经过大小战役上百回，哪次出征，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蛮人的弯刀没有夺去我的性命，而今，这条命，竟要被我一直守护的大荆夺走吗？”
一番话震耳欲聋，激起在场众多臣子尚未泯灭的良心。
锦瑟正气凛然，气势十足，瞪着一双坦荡的眸子环顾四周。
一圈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躲避她的目光。
除了上首的丞相和众皇子，一时间，竟无人敢与她对视。
她仰天长啸：“悲呼！何为大丈夫？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
“微臣能从军全托圣上高义，”说到这里，她对皇帝拱拱手，声如哀鸣，字字泣血。
“八年来，臣自认上对得起圣上，下对得起百姓，何至于落得个以死谢罪的下场？”
说到兴尽处，锦瑟将万民祈愿书一把甩出。
“圣上，您这是令忠臣含冤，让百姓寒心呐！”
万民祈愿书一路滚落到高台之下，纸上数之不清的名字，还有手印，刺进众人眼中。
它们字迹不同，大小不同，但个个力透纸背，表态坚决。
万民所向！
这一刻，朝堂内外鸦雀无声，空留锦瑟的余音回响。
所有人都在偷瞄锦瑟。
封建年代，他们这些朝臣，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起女子。
从得知锦瑟女子身份后，那个在他们心中称赞敬佩的常胜将军形象，就变成了一个相貌不错的弱女子。
就连皇帝也认为锦瑟只能用来联姻。
可锦瑟不同，她毫无疑问是美的，但美貌之下，却带着兵刃特有的锋利，冷而凛冽，不可直视，见之忘俗。
轮椅上，谢修齐捂着胸口，眼睛追随着锦瑟的身影。
高首之坐上，被锦瑟当众下了面子，皇帝脸色难看，心中怒火丛生。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已没有几个敢说逆耳之言的臣子了。
究其原因当然是…他不爱听。
此时被人当众指着鼻子，说他要冤枉忠臣，他恨不得当场就治锦瑟的罪。
可他不能，他虽是一朝天子，但在满朝文武，在史官面前，如果治了锦瑟的罪。
那他就真成了锦瑟口中所说的，残害忠臣的人了。
深吸一口气，皇帝声音看似平和，却透着威严。
“照爱卿所说，你女扮男装，难道不是骗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