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凌霜半倚半靠在榻上，看着只着白色中衣，取下发冠后青丝垂散在身后的桻洹。
侧颜柔和，看上去少了几分淡漠。
“你为何说要留下尹氏姐妹？”
“……留下来不好吗？”
凌霜注视着他，桻洹第一次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意思。
眼前之人，承载了袹鸪的意识化作了新的凶神，她真的还是凌霜吗。
“尹婉莹的愿望是可以日夜注视着你。”
她的声音罕见的有些低沉，夹杂着桻洹未曾听到过的情绪。
“我可以满足这个愿望。”
“可她并不知道代价，也不知你是谁，这并不能算一次真正的请愿。”
桻洹道，心中没缘由的闪过几缕担忧。
但不是担心尹氏姐妹，而是担心凌霜的变化。
她究竟为何执着于此。
凌霜坐起身来，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明明是在注视爱人，却带着些许的倨傲。
“与尹氏姐妹无关。”
“是你。”
“你属于我，记得吗。”
桻洹不动声色的思考着凌霜究竟想说什么。
若是要独享他的心，又何尝会有与尹氏无关一说。
这不就是尹家搞出来的事情吗。
未免有些矛盾。
或许……她的意思是说，她并不是因为姐妹二人对他动心，所以才要降下凶神之谕？
难道，仅仅是因为感知到了他人的欲望。
桻洹越发觉得，这就是她所言之意。
有些微凉的手突然搭在了桻洹的肩上，她身上有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气息侵占了这床榻上的一方天地。
“留下尹氏姐妹，尹云仙就会成为尹家的一步废棋，她就会获得她未曾拥有过的自由。”
“这是你的愿望。”
凌霜那如同黑色水晶一样的双眼直直的注视着桻洹。
“你想要尹云仙自由清净，所以我同意留下尹氏姐妹。”
“我在乎的人，是你。”
那属于凶神的，不知为何有些苍凉的气息在床榻之间久久环绕，不曾散去。
桻洹微微定神：“但若是走这条路，就是用尹婉莹二人的人生换取云仙的自由，她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凌霜不答话，等着桻洹自己说下去。
“真正的结症，在于尹家主。”
他用一种平静至极的眼神回望着凌霜。
凌霜的眼神起了一点变化，仿佛是突然起了不明缘由的笑意。
“我自然知道。”
“但尹婉莹许愿了不是吗。”
“她不知道你是谁。”
桻洹的声音带了略微的无奈。
他突然想到，凌霜对袹鸪许愿的时候，不也是这种情况吗。
在那被坚冰覆盖的岩岛上，几乎要神志不清而倒下的她，对着不明真身的声音许了心愿。
“我愿舍弃一身情感。”
袹鸪应了，她活了下来，从此枷锁缠身。
桻洹似乎叹了口气。
手指拂过她侧脸的发丝，凌霜仍旧目光幽幽。
“尹云仙是无辜之人，她早已被爹娘既定了命运，我之前无法阻拦，这一次，与尹家主协商的事情，由我来做。”
“就不用麻烦城主大人了。”
桻洹面带笑意，凌霜的目光逐渐恢复平淡。
“随你。”
她躺下身去，不再关心此事。
“水洐和弟子们明天就到了。”
桻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凌霜再度睁开双眼。
此番来往伝厉城，因为难以预测与厉桻聿战斗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只有凌霜和他先回来了。
倒是有段时间没见凌琰和顾殊钺了。
“桻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