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做娘心疼，当爹的也心疼
“晋王殿下！”裴老侯爷想要抱住他，可一双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抱不紧，“你别说话，别说话……”
“阿公……你听我说……”疼痛让他的声音有些微弱，但他仍坚持着要把话说完，“听我说，让将士们都退下吧……”
裴老侯爷一愣：“让他们都退下？他们都退下了，那你呢？”
“阿公，没事的……”李乘风摇摇头，笑了起来，安慰似的拍了拍老侯爷的手背，“今日之事，皆有我一人承担，和母亲没关系、和裴家没关系，你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知道吗？”
“好，好，好……”裴老侯爷连连点头，哽咽道，“阿公都知道，你别说话了，阿公这就让太医过来！”
“不……您听我说完。”李乘风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听我说，别惊动陛下了……陛下他身体不好……我回京这几个月，也没少让他生气……这次我也做得不好……别让他知道，别让他为我生气……这算是我……是我最后的孝心了……”
“母妃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宫中……”他微微地笑，有种彩虹般的光彩，“……京中事了，阿公带母妃一起，大家一起离开长安吧……”
裴老侯爷神色一怔，喉头滚动了好几次，最终忍住了泪水。
“你这孩子……”他紧紧地抱住血泊中的少年，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皱褶，一缕白发散落下来，语气几近哽咽：“你当真不想？当真不要？”
李乘风笑着摇摇头，艳丽眉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一开始就没想给我的，我就是强求得来，也没有意思……”
这小子……
这小子！
他什么都明白！
老侯爷哆嗦着手掌，捂住李乘风的伤口，只觉得自己胸膛中多了一个窟窿，又疼，又冷，又空荡荡。
他背负千夫所指的骂名，与太后同流合污，所求的是什么？
不过是为了能让晋王坐上那个位置！
可谁知，这孩子宁愿死，也不肯踏出这一步！
他以死来保全皇帝，保全裴家，保全这座宫城。
可谁来保全他？
一瞬间，恼怒和心疼齐齐涌上心头，他用力握住那只满是鲜血的手，哑着嗓子嘶吼道：“你这小子、你这小子！你怎么能这样？你是皇帝的儿子、你是堂堂晋王！你、你真叫阿公失望！”
“阿公……”李乘风躺在老侯爷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我不喜欢长安……也不喜欢皇宫……像我这样的人……坐没坐像，吃没吃相，这皇宫不适合我，我就该肆意江湖，不问世事……”
老侯爷满腔的愤懑和悲怆，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他咬咬牙，抱着李乘风起身：“晋王殿下，老臣带您去见陛下！”
……
紫宸殿内，太医围了一层又一层。
重伤的晋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皇帝守在一旁，咳得奄奄一息。
裴才人跪坐在地上，哭得半死不活。
一时间，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咳嗽声，以及太医的低语声，还有药罐器皿碰撞的清脆声，种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殿内充满了焦躁难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