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猫之后，司谨言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
她六点的飞机，这个点回去别墅那边再去赴约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司谨言让陆萧然把她送到了老太太约的茶楼。
阜城有名的茶楼就那几家，司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是以前那个时代的人，平时也喜欢听听戏，所以约的茶楼自然首选是山清这边。
司谨言来过几次，又跟老板关系不错，所以已经算是很熟悉了。
就连茶楼的经理见到司谨言都会很客气。
知道是来见司老太太的，很客气的把人送到了包间。
此时一楼的抬上正有人在唱戏。
包厢内的司老太太听的津津有味，听到动静才回过头来，见到司谨言和蔼的笑了起来，“小言来了？快坐吧。”
“好久没跟奶奶一块听戏了，你也听一听吧。”
“今儿这戏还不错，我瞧着比那正经戏院出来的演员还更出色些。”
司谨言依言坐下，跟着老太太听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台上的表演结束，老太太这才转过身子，让人进来添茶。
“现在的孩子，没几个喜欢听戏的了，难为你这孩子还能陪我坐这么久，有些闷坏了吧？”司老太太笑道。
司谨言摇了摇头道：“没有，戏不错。”
司老太太只当她是说得客气话，也没当真，招呼人重新上了点心和茶水之后，问了几句司谨言学习上的事情，就慢慢开始进入正题。
“家里最近有些不安宁，让你受委屈了，是我这做奶奶的没有照顾好你。谨言啊，真是对不住。”
司老太太这开口就是道歉，让司谨言眼眸微闪，面色微正道：“奶奶您这是说哪里话。如果不是您，我或许都没机会能长大如今这么大。您的再造之恩，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什么再造之恩，我跟你奶奶从小就认识，多少年的闺中密友了，不过是帮她照顾一下孙女儿罢了，司家也不缺一个孩子的饭。况且这些年，说是照顾你，我年纪大了，实则也没能尽到多少心。这事儿说起来我是愧对你奶奶的。”而且家里的儿媳和亲孙女儿对司谨言的抗拒和讨厌她并不是不知道。
但插手的时候并不多，除非真的到了很过分的地步。
只是她也没想到，放任的后果是她们的越来越肆无忌惮。
上次在医院的警告也被当做了耳旁风。
司老太太虽然很不喜儿媳和孙女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如今却还是不得不给二人擦屁股。
那些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司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活了这么多年，临老居然要为了孙辈这样落下脸面，真是儿女都是债啊，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那种。
“奶奶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小兮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奶奶先替她给你说声抱歉。”
“至于如何处置小兮这样的话，奶奶知道你不会稀罕听，所以奶奶只请求你帮这个忙，饶过小兮这一次。若是日后她再敢做出类似的事情来，不用你做什么，我会亲自将她处置了。”
“奶奶知道这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奶奶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想在临走前看着家里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家业就这样散了。所以这才厚着老脸过来请你帮这个忙，只希望你能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给她一次机会。”
其实司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口之后将会面临的是什么。
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难道就任由孙女毁了，儿媳被关进大牢吗？
司机的基业会因此而动摇，到时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是绝不会放过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的。
老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她不能眼看着就这样毁掉。
说她自私也好，冷漠也罢，就算有一日她会后悔今天的决定，那也照样要去做。
“奶奶，我既然叫您一声奶奶，那您的要求我自然不会不同意。只不过，之前发生的事，不知道奶奶您是否已经全都了解了？关于司瑾兮的，关于司夫人的。”司谨言面上并未有太大的神色变动。
但眼神中淡淡的失落是藏不住的。
即便不是为自己，也是为原来的司谨言。
她从变成这个司谨言开始，就能或多或少察觉到原身传递出来的很浅很淡的喜好及习惯。
她对这个奶奶，是有孺慕之情的。
只不过，收养的，到底抵不过亲生的。
血脉至亲，又有几个人能割舍并被替代呢？
司谨言并不怪司奶奶，只是猜测成了真，心底到底还是难受的。
说出那几句话之后，就这样还是淡笑着，看着司老太太。
司老太太显然没想到她会执着地问了一句，微愣一下之后，面色一瞬间似乎苍老了不少，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知道。”
若不是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又怎么会将人特地叫回来谈谈的。
“好，我知道了。关于律师函的事情我会处理，至于司夫人那边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做追究，只不过，司奶奶，若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司谨言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起来，手上的茶杯慢慢旋转。
白的有些透明色的纤长手指，更是莫名透出一股苍白来。
司老太太并不意外她的话。
知道二人之间的那点情谊，随着一句“司奶奶”已经算是断的差不多了。
心底也有些不舒服。
到底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而且前头几年，虽说别人看着跟个小太妹似的，满身都是刺，很难相处。
但这孩子却历来很尊敬她，见到她也总是很有礼貌。
虽不会撒娇耍嗔，却会在每年她生辰的时候送上礼物，也会在听说她腿脚不好，就专门买了护腿的东西来。
而且还都不是便宜的牌子。
她很早就开始不从司家拿零花钱了，司老太太自然知道。
只不过给她的那张卡，还是会一如既往每个月几万块钱的零花钱打上去。
只是绑定的手机号是司华垣助理的，约莫从三年前开始，手机上就从没收到过消费短信了。
现如今，那张卡怕是已经有上百万了。
“好，如果他们不知悔改，奶奶也不会再护着他们。”司老太太说完见到台上换了一副烹茶、弹琴的场景，干脆转了话题，与司谨言聊起了刚才的戏来。
“十五贯这出戏你以前应该没看过吧？我们那个年代，大家的日子都过的不算好，平时也很少有什么娱乐活动。小时候最开心的，大概就是有戏台子可以看的时候。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戏台子还在，这人啊，是走了一波又一波，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