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漫天星辰时，太子与崔岁欢一行人终于到了皇陵。
虽然提前派人过来安排宫殿，但是皇陵偏僻空旷，晚上大风呼呼的，明显寒冷许多。
而裴无恙是被抬入寝殿的，这一路上的折腾，让他高烧不退。
崔岁欢下了马车，慌得的连大氅都来不及披，跟着众人跑进寝殿。
“为何没有人告诉我殿下发烧了？这是何时的事？”崔岁欢在床边看着脸被烧的通红的太子。
李嬷嬷叹道：“傍晚就烧起来了，但是殿下说不必告诉你，免得你着急。”
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句话李嬷嬷没有说出来。
崔岁欢听了，瘫坐在脚踏上无力反驳。
一只手慢慢的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发。
崔岁欢转头，是太子的手。
裴无恙睫毛微颤，眼眸张开一条缝隙，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轻声道：“小欢儿，我没事的，别哭。”
“殿下，我……我好没用，什么都不能帮你。”崔岁欢忍着不哭，眼中积蓄着满满泪。
“怎么会没用呢？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你吗？更何况以后只有你在这里陪着我了，你会陪我吗？”裴无恙断断续续的说。
向来高贵的太子说出这种恳求的话。
这是崔岁欢无法忍耐的，她的太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崔岁欢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停地点头，看着分外楚楚可怜。
裴无恙轻柔的笑：“真是我的好欢儿，让你吃苦了。”
说完，慢慢合上眼，显得十分疲惫。
崔岁欢若不是见他胸脯还有微微起伏，还以为太子已经……
这时医女进来，要为太子把脉。
因着崔岁欢坐在脚踏旁，医女眉头轻蹙，“居士还是先回房中休息吧，若是你再得了风寒，就更麻烦了。”
语气中难掩的恼火。
崔岁欢忙道：“我留下来看护……”
“不必，你帮不上忙。”医女绕过崔岁欢，给太子把完脉后，又吩咐侍女去熬药。
熟练的拿着毛巾细细为太子擦汗。
“殿下怎么样了？”崔岁欢一眼不差的看着医女。
医女不理会她，给太子盖好被子，走到李嬷嬷跟前，轻声道：
“殿下身体比较虚弱，一路颠簸所以有些发热，休息两三日夜就好了。”
李嬷嬷长出一口气。
医女才转身对崔岁欢道：“居士不要再打扰殿下，殿下需要好好休息。”
崔岁欢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眼太子，便与医女一同出了寝殿。
寝殿内一片安静，灯光昏暗，床帐的影子将床上裴无恙俊美的面容衬得晦暗不明。
不知道过了许久。
“她去哪了？”裴无恙的声音清冷。
李嬷嬷温声道：“居士在佛堂为您祈福呢。”
寝殿中恢复安静，只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
皇陵的佛堂要比她之前的佛堂大很多，也愈发的安静。
外面的大风好似鬼嘶喊，烛火摇曳，地上留下幢幢火影。
第一次，崔岁欢跪在佛前没有念经，也没有喃喃的许愿以自己的寿命换太子安康。
她或许有些懦弱，但是她能听明白李嬷嬷的话里的意思。
她也能看明白医女眼中的不耐烦。
所谓的续命，或许在医女眼中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连太子发烧都帮不上什么忙，何谈续命一事？